脱离了特异的因素,黑暗会让人窒息。
俄薇从梦中惊醒,身上蒙了一层细汗。女神暂时对她这个蝼蚁没兴趣,派西维与她的契约早已结束,梦里本该什么都没有,但或许是受到手指间缠绕的印记的影响,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如果只停留在梦境,也许会是一个美梦。
但现在来不及回味这些了,现在是肯娅守夜。肯娅的困倦似乎不分早晚,夜晚对她来说如同白日一般无趣。
“学姐,那两个恶魔好像跟上来了。”俄薇走到她旁边小声说。
俄薇一边为自己消除记忆的药水失效而沮丧,一边为自己在他们身上洒下的跟踪药粉有效而欣慰。
肯娅没有动,只是捂上了嘟比的耳朵,可能是怕吵到它:“那你想怎么办呢?”
俄薇从人不如猫的吐槽中收回注意力,在接触到肯娅目光的时候心头一颤。
也不知道是刚才做的梦太让她上头了,还是肯娅眼中明晃晃的挑动鼓励着她去挑战,俄薇迟疑着,嘴唇微张:“...我在想,以我现在的实力能杀死一个恶魔吗?”
“那就去试试吧。”肯娅这样回答,太过随意仿佛只是在说明早要吃什么。
嘟比被她放在营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了森林。
俄薇能感觉到黑暗之中魔药与她的距离,这样的黑暗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她曾多次被阴影包裹,却不曾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意。
肯娅的脚步声消失在背后,俄薇回头,被惊慌的情绪吞没。
来者从树上跃下,黑暗里,情绪会支配着猎物让她乖乖落网,只要限制住她反抗时的动静别被营地里的人发现,她便会被困在自己的恐惧之中甘心成为他的奴仆。
恶魔踢开突然暴长的树枝往后退了两步,却听到树木中间,冷静无比的声音正在念诵归属于自然的咒语。
恶魔毫不犹豫地调动着魔力反扑回去,他知道这一行人中俄薇是最弱的那个,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摆脱情绪的魔法,但是她必然不可能有与他正面斗争的实力。
俄薇举起魔杖,艰难地抵挡着恶魔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悬殊的实力差距下,她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恶魔在心底短暂的嘲笑后突然察觉了不对劲,恶魔最擅长感知对方情绪,为什么她一点都不害怕,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着急?她在等什么?
俄薇的声音骤然增大,恶魔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树木已经侵占了整个空间。
他判断出来从俄薇魔杖释放的魔力全部用于抵挡他的攻击,所以她是没有魔力调动树木生长的,所以是什么时候?!
“魔药!”恶魔很快就想到这个答案,“哈哈哈哈,在恶魔的黑暗之中,任何领域类的魔法都难以奏效,更何况是魔药的作用!”
他嘲笑面前之人学识的浅薄,普通的魔药怎么可能应用在恶魔身上?那个失效的记忆清洗剂就是最好的证明,没想到她死到临头还是没转过弯。
他炫耀一般释放自己的魔法,要让黑暗吞噬这整个空间,却猝然在那湾湖面中失了神。
为什么,她在笑?
肆意生长的草木撕扯着黑暗,要将这片天地都囚禁在木之笼中,恶魔躲避不及呼喊同伴却没有回应。
他怒而转向俄薇,看到她也在自己失控的领域内添上了新伤,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危机感袭上心头,但恶魔是多么骄傲的种族,他坚持要看着俄薇死在他手下再离开。他听到被疯长的树木撞歪了身子的俄薇念起最基础的飞行咒,得意的嘲笑着伸出利爪朝她的心脏捅去。
俄薇的魔杖直指他,但恶魔知道,凭她的魔力,那只是徒劳的抵挡。为了抓紧时间逃离,他直接迎着魔杖的光明伏身。
那颗跳动的心脏很快就会被他捏碎。
“基唯!没事吧——”
“天啊,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咒语响起,疯狂生长的枝丫停止了动作被利刃砍断,清出一条通向俄薇的路。
斯坦尼看到,俄薇右手举着魔杖抵在对方的胸前,左手用力将一把洁白的匕首从对方脖颈处抽出,因为刺入过深,她差点往后摔倒。
尘埃散去,斯坦尼喃喃:“死了?”
俄薇以为是在和她说话:“抱歉,没留活口。”
“没事,从恶魔口中问不出什么东西。”卡哈尔帮忙把俄薇扶回营地上药。
肯娅已经回到原处,抱着她的嘟比眯着眼,另一个恶魔仿佛从未出现。
叶子·皮姆作为治愈魔法师给俄薇处理伤口,说:“下次有什么事记得喊我们,恶魔可不好对付。”
俄薇笑着,装出乖巧模样,她没说是自己向肯娅要求的。
杰昂掩盖好战斗痕迹后回到营地:“那是什么魔药,可以破除恶魔的魔法吗?我第一次见到。”
“嗯,之前一个研究项目的成果,幸好有用。”俄薇谦虚地回答着。
斯坦尼凑到俄薇身边要了一瓶魔药回来,便见到卡哈尔的表情难以言表。
斯坦尼戳他,顺便炫耀学妹给她的“礼物”:“怎么啦?不好意思问人家要魔药?”
卡哈尔一见到她便展露出笑意,将她搂到怀里:“你有了便是我有了,我刚刚只是想到另一件事。”
“什么事?”
“派西维前些日子问罗莎莉教授要了伊斯林家族的族史,我奉命陪他去家族的图书馆,他似乎对我们最初的两位祖先很感兴趣。”
斯坦尼靠在他怀里:“你是说那位精灵和那位大人的故事?”
“是啊,”卡哈尔同样享受着与恋人依偎的时光,“我本来瞎想了很多,还以为能见证历史,不过现在看基唯同学的态度,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
斯坦尼咯咯笑起来,她听懂了卡哈尔的意思:“恶魔与人类相爱吗?你很敢想啊,基唯学妹这副阵仗倒是像与恶魔有什么大仇。”
“我连你都追到了,还有什么不敢想的。”
“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