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浓烈的消毒水气味肆意弥漫,仿若一层无形的薄纱,将整个空间紧紧包裹。
窗外,通天塔那庞大而阴森的阴影,好似一只从远古深渊中伸出的魔掌,缓缓投射在洁白如雪的床单上,形状扭曲,宛如一道狰狞可怖、触目惊心的伤口。
牛爱国安静地躺在床上,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腕间那根纤细的红绳。
这红绳,是苏九娘亲手从头上解下,郑重系在他手腕的,带着她的温度与心意,此刻在牛爱国指尖摩挲下,似也传递着丝丝眷恋。
“咳... 咳咳...” 毫无征兆地,牛爱国猛地弓起身子,胸腔剧烈起伏,一口泛着奇异金光的血,如决堤的洪水,“噗” 地一声溅落在他掌心。
那金光在昏暗的病房里闪烁几下,便渐渐黯淡,似是生命即将消逝的征兆。
“牛爱国。” 就在这时,仓颉系统那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与往日相比,这声音仿佛被一层厚重阴霾笼罩,愈发低沉喑哑,“九鼎封印最多再撑三天。”
声音在病房里回荡,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牛爱国心头。
牛爱国听闻,微微一怔,旋即用袖子随意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笑意,轻声叹道:“三天?比我原本预计的,竟还少了四天啊...” 话语里满是无奈与疲惫,仿佛承载着千年的沧桑。
“还有一个办法。” 仓颉系统似乎犹豫了一下,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唤醒所有战魂,以你的灵魂为引,将通天塔永远放逐出这个世界。” 声音在寂静病房里格外清晰,每个字都似蕴含着无尽力量。
“所有战魂?” 牛爱国下意识望向窗外,通天塔的阴影在视线中愈发庞大,仿若一头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巨兽,他喃喃低语,“你是说...”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有震惊,有犹豫,更多的却是决绝。
“秦锐士、甲申兵团、抗战英灵... 所有深埋在这片古老土地下的战魂。” 仓颉系统的声音此时变得格外沉重,仿若承载着历史的厚重与悲壮。
“但代价是... 你的灵魂会作为‘锚点’,永远困在无尽虚空之中,永无解脱之日。” 这话如同一把锋利匕首,直直刺入牛爱国心底。
牛爱国闻言,手指猛地攥紧了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似要将这洁白床单攥出一个洞来。
他的眼神里,痛苦与挣扎交织,一边是深爱的苏九娘,一边是守护世间的重任,这艰难抉择,让他内心备受煎熬。
月光如水,透过窗帘那细微的缝隙,轻柔地洒落在病房内。
苏九娘趴在床边,已然沉沉睡去,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痕,在月光映照下,闪烁着微弱光芒。
牛爱国见状,眼神瞬间变得温柔似水,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仿若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可就在那手指即将触碰到苏九娘脸颊的瞬间,却又如被火灼烧一般,骤然停住。
“我走了,她会不会...” 牛爱国喉咙一阵发紧,干涩得厉害,后半句话仿若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望着熟睡的苏九娘,眼神里满是眷恋与不舍,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底。
“她会恨你。” 仓颉系统声音依旧平静,不带一丝波澜,仿若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然后带着这份恨意,活得比谁都坚强。” 这话在寂静病房里回响,让牛爱国心中五味杂陈。
牛爱国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轻声道:“你倒是了解她。” 说罢,他轻轻抚过苏九娘的发梢,指尖缓缓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那灵力微弱却坚定,带着他对苏九娘最后的守护,“睡吧... 做个好梦。” 声音轻柔得如同夜风吹过,生怕惊扰了沉睡的苏九娘。
随着灵力缓缓流转,苏九娘的呼吸变得愈发绵长、平稳,似是陷入了更深沉的梦乡。
牛爱国俯身,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飘落,在苏九娘额头落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那吻里,满是深情与歉意。
“对不起...” 牛爱国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近哽咽,“这次真的要食言了。” 话语里满是对苏九娘的愧疚,他深知,这一去,便是天人永隔。
桌角的油灯,火苗忽明忽暗,仿若在跳着一曲生命的挽歌,昏黄灯光摇曳下,映照着牛爱国颤抖着写下的信笺:
“九娘:
若你醒来我已不在,莫寻,莫等。
—— 爱国”
最后一笔落下时,一滴泪,仿若一颗沉重的流星,砸落在信纸上。
牛爱国见状,急忙用袖子去擦,却惊愕地看到,泪痕处缓缓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符文 —— 那是他因情绪失控而逸散的灵力,在信纸上留下了独特印记。
“真是... 难看啊...” 牛爱国自嘲地笑了笑,笑声里满是苦涩与无奈,他将信笺轻轻放在苏九娘枕边,动作轻柔,仿若在放置一件最珍贵的宝物。
阿房宫地底,黑暗如同浓稠墨汁,肆意弥漫。
青铜九鼎在这无尽黑暗中,散发着微弱而神秘的微光,仿若来自远古的召唤。
周老拄着那根古朴的青铜杖,静静地站在鼎前,他脸上的皱纹,比上次见面时更深、更密,仿若岁月在他脸上镌刻下的一道道沧桑印记。
“想清楚了?” 老人声音沙哑,仿若砂纸摩擦,带着岁月的厚重与深沉,“这一去... 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凝视着牛爱国,目光里满是关切与忧虑。
牛爱国摩挲着腕间的红绳,那动作似是在汲取力量,又似在缅怀过往,忽然,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期许,问道:“周老,您说... 人死后真有魂魄吗?” 声音里满是对未知的探寻。
青铜杖重重顿地,发出沉闷声响,仿若敲响了命运的钟声,周老目光炯炯,看向牛爱国,沉声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难道还指望...” 话语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就是想...” 牛爱国抬起头,看向地宫顶部那渗水的裂缝,裂缝中,偶尔有几缕微光透入,仿若希望的曙光,“万一真有魂魄,我是不是还能... 远远地看她一眼...” 眼中满是对苏九娘的眷恋,哪怕是死后,也希望能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周老听闻,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腔剧烈起伏,咳出的血沫里,带着蓝色的光点,那光点在黑暗中闪烁几下,便消失不见,似是生命消逝的征兆。“痴儿!你...” 周老声音颤抖,带着对牛爱国的心疼与无奈。
“我开玩笑的。” 牛爱国咧嘴笑了笑,试图用笑容掩盖内心的悲伤,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颗颗,仿若断了线的珠子,“您看,我这不是... 害怕嘛...” 他的笑声里,满是苦涩与自我调侃。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刻着 “胜利” 的弹壳,这弹壳承载着往昔的记忆与信念,他郑重地将其放在周老手中,眼神坚定,嘱托道:“帮我... 交给她。” 话语里满是对苏九娘的牵挂。
周老的手在发抖,似是承载了太多情感与责任,他望向牛爱国,声音略带颤抖:“你就不怕她...” 眼中满是对牛爱国决定的担忧。
“我怕。” 牛爱国打断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坚定无比,“但我更怕她... 跟我一起死。” 说罢,他眼神里满是决然,为了苏九娘,他甘愿赴死,哪怕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地宫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裂缝中,渗出黑紫色的光,那光诡异而阴森,带着无尽邪恶气息 —— 那是通天塔在疯狂冲击封印,似要冲破牢笼,肆虐世间。
“没时间了。” 牛爱国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咬破手指,殷红的鲜血滴落在最大的青铜鼎上,那鲜血在鼎上缓缓蔓延,仿若绽放的红梅,“仓颉... 开始吧。” 声音坚定,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
“如你所愿,爱国。” 仓颉系统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敬意,仿若在为这位英雄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