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翠花还露了一手搓冰粉的绝活,晶莹剔透的冰粉在碗里微微晃动。
浇上浓稠的红糖水和几粒花生碎、葡萄干,单看着就让人暑气顿消。
我的乖乖!这王翠花简直是个宝藏啊!
陈晓军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乐开了花。
这哪里是请了个厨子,这简直是请了个全能战神!
“王大姐,您这手艺,之前在那‘川香阁’一个月才拿几十上百块,那老板真是瞎了眼,有眼不识金香玉啊!”
陈晓军啧啧称奇,语气里满是惋惜和庆幸,“您放心,在我这儿好好干,往后这钱,少不了您的!”
王翠花听得眼圈都有些发红。
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干脆利落地肯定她的手艺,还给出这么高的待遇和尊重。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陈老板,不用说了!我王翠花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以后就跟您干了!”
“只要您不嫌我老婆子手脚慢,我指定把这后厨给您打理得妥妥帖帖!”
“好!痛快!”
陈晓军很快写出两份早就拟好的合同,递给王翠花一份。
“王大姐,您看看,没问题咱们现在就签了它!”
王翠花接过合同,大致扫了一眼,薪资待遇和提成都写得清清楚楚,比陈晓军口头承诺的还要细致些。
她也不犹豫,拿起笔,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摁了红指印。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桌上的小火锅依旧“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那股霸道的香味愈发浓烈,仿佛在庆祝这桩一拍即合的美事。
就在这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七八个彪形大汉鱼贯而入,个个敞着怀,露着刺龙画虎的纹身,人高马大,膀大腰圆,横眉竖目,一看就不是善茬。
为首的是个油光锃亮的光头,脖子上戴着条能拴狗的金链子,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挺着个快赶上十月怀胎的啤酒肚,脸上横肉堆着,小眼睛里闪着凶光。
光头一进门,鼻子就跟警犬似的使劲抽动了几下,目光在空荡荡的店堂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陈晓军和王翠花面前那锅香气四溢的火锅上。
他瓮声瓮气地嚷嚷道:“哎哟喂,什么玩意儿这么香啊?闻着就馋人!老板呢?赶紧的给哥几个也整一份尝尝,再来几瓶好酒!”
嗬,这几个大哥,看着不像好人啊。
陈晓军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心里却是不慌。
这年头开门做生意,什么牛鬼蛇神都可能遇上,他早有心理准备。
他缓缓站起身,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丝毫不见紧张,仿佛没看见对方那凶神恶煞的长相。
“几位大哥,真不好意思,小店今天还没正式开张呢。”
“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和刚请来的王大厨正在试菜,这锅底也是刚出炉的头一锅,几位要是不嫌弃,就一起坐下热闹热闹,尝尝鲜,交个朋友如何?”
那光头和身后几个大汉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年轻老板不仅丁点儿不怕他们,还这么客气,张口就要请他们吃饭。
虽然他们平日里横行惯了,走到哪儿不是店家点头哈腰,小心伺候着?
但像这小子这样看不出来惧怕,却如此客气,好像他们跟寻常人似的,还是第一次。
这小子,有点意思。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有倚仗?
光头眯了眯眼,又使劲嗅了嗅空气里那股越来越勾魂的香味,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那香味,霸道得很,直往他鼻孔里钻,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酒熏得焦黄的牙齿。
“行啊小子,挺上道!吃饭可以,不过咱也不能白吃你的。”
“我们兄弟几个食量大,这顿饭,算我们捧场,给你五百,够不够?”
说着,也不等陈晓军回答,光头一屁股就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还拍了拍桌子。
他身后那几人也毫不客气,呼啦啦围坐过来,刚好和陈晓军、王翠花凑成一桌。
陈晓军也不着恼,反而笑着招呼:“够了够了,几位大哥赏光,是小店的福气。”
他转身又从后厨的冰柜里,端出几大盘码得整整齐齐的鲜毛肚、鸭肠、黄喉,还有各色刚洗净切好的新鲜蔬菜。
“王大姐,给几位大哥调个料碟!”
陈晓军对王翠花说道。
王翠花咽了咽口水,不敢看这几个光头,战战兢兢的进了后厨调料。
陈晓军把满满当当的食材,一股脑儿下进沸腾的红汤里。
汤汁翻滚,红浪滔滔,那股子麻辣鲜香更是直冲天灵盖,看得几个大汉眼睛都直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光头是个急性子,不等菜熟透,就先夹起一片在红汤里涮得微微卷曲的毛肚。
在王翠花刚端上来的香油蒜蓉碟里一滚,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嘶哈——嗯!这味儿,地道!够劲儿!”
光头被烫得龇牙咧嘴,却又忍不住大呼过瘾,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眼睛都亮了。
他抹了把嘴,看向陈晓军,语气也客气了不少。
“小子,我叫刘大俊,道上朋友给面子,喊我一声俊哥,这些都是我兄弟。”
“你这店是干啥的?啥时候开张啊?这味道,绝了!”
陈晓军听到“刘大俊”这三个字,心脏猛地一抽,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个激灵。
刘大俊!竟然是他!
这个名字,在前世可是如雷贯耳!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名声。
这家伙,不就是十几年后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中,落网的那个灰色地带头面人物吗?
当时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报纸头版头条都给他留了位置!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陈晓军飞快地打量着眼前的刘大俊,粗豪的眉眼,凶悍的气质,确实有几分未来大佬的雏形。
不过,此刻他身上那股子匪气似乎还没那么浓重。
举手投足间,倒更像个市井里混得比较开的泼皮,带着点蛮横,却又似乎……没那么十恶不赦?
难道,现在的他还只是个小混混头子,还没彻底滑向罪恶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