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晨的剑尖直接指向黎南烛的方向,剑身上流转的光芒将碎碎眼眶中的蓝火压得忽明忽暗。
碎碎吓得尾骨铃铛乱颤,骨爪死死攥着黎南烛的衣袖,在布料上抓出几道裂痕。
“我再说一次,”曲晨的嗓音像淬了冰,“交出这邪物!”
黎南烛把碎碎往身后护了护:“它不是邪物。”
“证据呢?”苍冬青起身站在曲晨身后,声音像掺了蜜,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她等这一刻太久了——自从在客栈被这群人当众羞辱,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如何报复,现在终于让她抓到了机会。
“三师兄明鉴,”她声音轻柔似水,却刻意让洞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之前在客栈时,我就觉得黎道友此人行迹可疑。如今竟随身携带这等邪物,怕不是……”
她故意欲言又止,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黎南烛冷笑一声,她个子不高,此刻却站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短剑。
“剑心宗的人真是好眼力啊,”黎南烛冷笑,“隔着三丈远就能断定这是邪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天衍宗宗主本人在此呢!”
“黎道友何必动怒?”苍冬青露出受伤的神情,双手捂住心口,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我只是担心大家安危,况且……”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碎碎尾巴上的铃铛,“还给邪物系上铃铛,谁知道是不是某种邪术仪式……”
“原来如此。”黎南烛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那请问苍道友——”她直接抱起了碎碎,展示起了那个铃铛,“你见过哪个邪修会给傀儡系追踪铃?还是最普通的黄铜铃?”
洞穴里顿时一静。
碎碎尾巴上拴着的铃铛朴实无华,连散修都能一眼认出是坊市上三块下品灵石一个的寻常法器。
苍冬青脸色微变,立刻转换话术:“就算铃铛普通,但这骷髅眼中鬼火……”
“哦?”黎南烛眼睛一亮,“苍道友方才还说我们行迹可疑,现在又改口专攻碎碎的眼睛?”她转向周围修士,“诸位不觉得奇怪吗?剑心宗弟子指认邪修,竟像市井妇人般东拉西扯?”
几个散修已经放下武器,眼中露出怀疑,苍冬青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我、我只是担心大家安危……”她突然泪眼婆娑地看向曲晨,“三师兄,他们欺负我……”
随即又泫然欲泣地转向周围修士:“诸位道友评评理,我们剑心宗一向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见到这等邪物自然要过问……”
“过问?”柳青阳忍不住嗤笑出声,”你们剑心宗弟子是不是都这么不要脸?先是指鹿为马,现在又装受害者?”
段衔星揉着摔疼的腰,阴阳怪气地补充:“就是,刚才砸到人是意外,现在倒好,直接给我们扣帽子了。”
洞穴内的气氛剑拔弩张,散修们纷纷退到边缘,生怕被卷入这场宗门弟子间的争斗。
几个小门派的修士则面露犹豫,既不想得罪剑心宗,又觉得事情确实蹊跷。
祝音希始终沉默地站在最前方,玉笛在手中轻轻转动,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曲晨,周身气息内敛却不容忽视。
而昏倒的乐长曦此时也悠悠转醒,虽然还没弄清楚目前的状况,但看到苍冬青那委屈的模样下意识的就护在了苍冬青身前。
“谁欺负我师妹!”
曲晨的面色也很是不好,直接护在了苍冬青身前,一副不打算再听黎南烛说什么的样子,“休要再狡辩,就算你们不是邪修,但豢养骨傀乃修真界大忌!今日若不交出这邪物,休怪我们不客气!”
“不可能!”段衔星挡在了黎南烛面前,丝毫不打算退让,就连柳青阳也默默站了过来表明咯自己的立场。
祝音希冷眼旁观至此,终于开口:“剑心宗弟子,都是这般信口雌黄之辈么?”
他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洞穴为之一静,玉笛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光,金丹中期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曲晨脸色一变,同为金丹中期,刚刚他并没有把对方当一回事,直到此时他才从祝音希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
苍冬青见状,突然改变策略。
她轻移莲步,状似无意地站到祝音希身侧三步远的位置,她早就注意到这个和黎南烛他们一起掉下来的散修了,不仅容貌比乐长曦还要俊美几分,浑身的气度更是不凡,再加上如今曲晨的反应,让她更加想将其拉拢到自己这里。
更何况她之前并未在客栈看到过此人,想必他定也只是凑巧和黎南烛他们同路而已,这等气度容貌的修士,来历定然不凡,柳青阳若是无法交好,那结交他也是一样的。
想此,她的声音更加温柔起来。
“这位师兄气度不凡,何必与这些……”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黎南烛,“来历不明之人同流合污?”
祝音希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与你何干?”
四个字砸得苍冬青面色煞白,黎南烛差点笑出声,赶紧用袖子掩住嘴。
苍冬青不甘的咬了咬嘴唇,突然柔柔弱弱地开口:“这位师兄……”她再次往祝音希的位置挪了挪露出了侧脸,这时她练习了无数次的角度,最是能让人心疼,她眼中含着水光,“您修为高深,何必与这些……”
“滚。”祝音希这次连余光都没给她,甚至还迅速后退了两步,就仿佛苍冬青是什么脏东西,生怕被沾上一样。
“苍道友省省吧,”黎南烛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二师兄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装模作样的白莲花。”
“你!”苍冬青气得脸色发青,却又碍于形象不能发作,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修士竟然也是黎南烛的师兄,柳青阳如此,这个修士也是如此,黎南烛不过区区一个三灵根的废物,凭什么能和他们走在一起?
心中的恨意更深,可现在她也只能咬着嘴唇装委屈,“黎道友为何总是针对我……”
“针对你?”黎南烛夸张地挑眉,“我只是实话实说,从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演戏,在客栈拿其他人的房间给柳道友做人情,刚刚掐乐长曦的人中装心疼,现在还想勾搭我二师兄?”
她语速飞快,字字诛心:“你以为大家都瞎吗?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嘴上说着担心师兄,结果连个丹药都不舍得给;装得柔弱不能自理,推我时力气大得能打死一头牛!”
苍冬青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周围的散修们窃窃私语,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曲晨见状大怒:“休得胡言!我师妹冰清玉洁,岂容你污蔑!”
“冰清玉洁?”黎南烛夸张地捂住胸口,”哎哟我的天,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要不要我……”
“够了!”曲晨暴喝一声,长剑猛然刺出,直取黎南烛咽喉。
“铮——”
一道青光闪过,祝音希的玉笛精准格开长剑。
两股灵力相撞,激起一圈气浪,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当着我的面动我师妹?”祝音希声音冷得吓人,“曲晨,你活腻了?”
曲晨脸色铁青,咬牙道:“那就领教道友高招!”
话音未落,他剑势一变,化作七道剑影同时刺向祝音希周身大穴,这是剑心宗特有的招式“七星夺命”,寻常金丹修士难以招架。
祝音希却不慌不忙,玉笛横在唇边,吹出一个单音。
“叮——”
那声音清脆短促,却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荡开波纹。
七道剑影瞬间破碎,曲晨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二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段衔星小声对黎南烛说,“要是以后二师兄只吹单音就好了,二师兄单音从来没跑过调。”
“还说你们不是邪修!我二师兄金丹中期的修为,你若不是邪修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怎么可能打伤我二师兄!”乐长曦也顾不得浑身疼痛,直接扶住曲晨,迅速给他塞了一颗丹药。
苍冬青眼中闪过一丝急色,乐长曦他们不知道柳青阳的身份可她知道,而且当初黎南烛可是被化神修士收为徒弟,此时定不能让柳青阳和那位音修和邪修扯上关系,她现在还不打算放弃拉拢这二人。
“柳道友和这位……师兄,”苍冬青难过的看着他们,“我相信你们和邪修没有关系,你们只要撇清和那邪物的关系,我们定然会还给你们一个清白!”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们不撇清,那你们只能是邪修了。
“邪物?撇清?”柳青阳冷笑了一声,终于没忍住出声打断,只见他上前两步,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块鎏金色的令牌拍在曲晨身上——令牌上简简单单刻着“水月”二字。
“我是水月宗宗主柳长河之子柳青阳。”柳青阳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我以柳氏血脉担保,他们绝不可能是邪修,碎碎绝非邪物!”
曲晨拿着那块令牌惊疑不定,黎南烛则是瞪大眼睛,她记得原文里柳青阳这身份藏了许久,直到后来才和苍冬青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怎么现在他就直接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这么多人前?
苍冬青咬了咬牙,怎么也想不通柳青阳为什么会突然自爆身份?柳青阳不是最喜欢隐瞒身份吗?如今却为什么……
可事已至此,她看向曲晨,对方已经把令牌还给了柳青阳,很显然是已经确定了令牌的真假,现在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有柳青阳作保,这件事目前也只能到此为止。
可她依旧有些不甘心,再次开口道:“原来是柳公子,怪不得当初见到道友的时候就觉得你气度不凡,只是……”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黎南烛,“公子年轻,难免被某些……”
“某些什么?”黎南烛突然上前半步,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苍道友不妨把话说完。”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苍冬青立刻红了眼眶,往乐长曦身后缩了缩,“黎道友何必……”
“呀,我师尊可没有收你这个徒弟,别乱攀关系,”黎南烛眨眨眼,“苍道友方才说柳公子年轻,又说某些……”她突然恍然大悟般击掌,“啊!莫非是在暗示水月宗宗主教子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