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侧妃,事还没弄清楚,何况你腹中还有孩子,莫冲动。”唐大将军伸手拨开苏芮手中弩箭。
无论如何,对方是她亲生父亲,这一箭射下去,她自己就毁了。
孩子二字把苏芮的理智又拉住了些许。
是啊。
她还有两个孩子!
咬得满嘴血腥,苏芮才收回了弩射,眼中的杀意却不减。
而没了威胁的永安侯这才松下神来,回想唐大将军方才的话。
孩子?
再看苏芮高高隆起的肚子。
她怀孕了!
怀了云济的孩子。
看肚子的大小,显然已经七八个月,快要生了。
那前往长渡关前她就已经怀上了!
“你怀孕了?你怎么不说!”永安侯怒问。
她若早说她怀了云济的孩子,他根本不会选择林皇后!
毕竟二皇子身后有林家还有隆亲王,即便他跟随也不一定能得高位,只是云济压根不重用他,他才接下橄榄枝的。
可苏芮怀孕了就不一样了,如今云济内院就只有她一个,她一旦生下男孩,那就是云济长子,日后娶了正妻也撼动不了长子的地位,而自己是长子的外家,云济为了自己的长子也要给自己一个好位子。
若日后云济登基,长子是有立为太子的可能的,在继承大统的话,他苏家便会是堪比林家的存在。
偏苏芮不说!真真是个害人精!
“我怀孕与否,和你有何关系?还是说,你后悔不知我怀孕,选错了路,害了王爷,断了自己的好路?”
苏芮毫不客气的揭穿永安侯。
永安侯脸上表情僵硬一瞬,圆滑的脑子迅速反应过来。
苏芮是和唐大将军一起来的,而唐大将军刚刚阻止苏芮杀他显然是为了她着想。
他不知苏芮是何时和唐大将军认识且看上去关系不错的,但唐大将军对苏芮如此可见事情未必如他猜想的一样。
为了验证猜想,永安侯压下心中对苏芮的怨毒,装出一副慈父模样,捂着肩头的伤站起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为父是担心你,这是什么地方,边关啊,要命的地方,你大着肚子跑到这儿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是要剜为父的心啊!”
和梁氏一个被窝,永安侯的演技也是不遑多让,只是平日里懒得同苏芮演,此刻倒是发挥了个全乎。
旁人看来的确是个疼女儿的,被女儿射了一箭不恼怒,反倒担心怀孕的女儿。
“若非你临阵脱逃,出卖王爷,令王爷被围困渭城,我也不必来此地。”苏芮不想和他耽搁时间,再多听一句都会忍不住给他一箭。
见苏芮直白说出自己的罪名,永安侯心底咯噔。
她知晓如此清楚,那……
唐大将军果然是来救云济的!
明白了情况,永安侯立即换了一副惊讶样。“你说什么?王爷被围困渭城?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大胜了,王爷只是在渭城整兵而已,我…我再度昏迷前副官是这样告诉我的,副官!对!副官!”
永安侯不顾在汩汩流血的肩头,转身就往将军府里奔。
唐大将军和苏芮跟上,只见他抓了一个士兵出来,士兵看到唐大将军颤颤巍巍道:“我…我不知晓啊,肖副官六日前就离去了,只让我照顾昏迷的侯爷,侯爷方才刚刚醒就听大将军来了,我还未同侯爷说王爷被困渭城之事。”
“你!事关重大,即便本侯昏迷,你也该想办法告知本侯才是!”永安侯一脚踹过去,把所有气都汇聚在这一脚,消了气,立即又转向唐大将军急道:“唐大将军,都怪我昏迷太久,并不知情,也不知如今王爷和将士们如何了,求唐大将军出兵驰援。”
唐大将军早已经看穿永安侯的戏,并不看他,而是问那被踹翻在地的士兵。“永安侯昏迷不醒,下面的人既然知情,为何不求援反倒撤走?”
“我不知啊,他们走的时候让我们继续驻守,等我们知晓渭城被围的时候想要去求援可出不了关,守备不让出,我们…我们也没个领头的。”
士兵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除了最后一句话。
他们被留下来的都是下等士兵,压根就不懂许多,只以为是分批撤离,发现守备换人,把他们关在其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关在此地了。
直到渭城被围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之前和戎狄战了一会永安侯就喊撤退是为何。
但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说。
永安侯说让他们安心待着,有些人闹起来,要去冲门求援,结果都……
谁都不想死,而且都已经一同背上了通敌罪名,余下的他们就只能乖乖听永安侯的。
“渭城被围几日了?”
士兵咽了一口唾沫,哆嗦道:“二…二…二十三日了。”
二十三日!
唐大将军和苏芮都没想到上一次捷报传回后没两日云济等人就被围困了。
二十三日,近一个月啊!
没有粮草,没有救援,十万东月大军围城,他们……守得住吗?
答案似乎已经摆在眼前了。
“我怎么昏迷这么久!”永安侯还在演,激动的快走两步到唐大将军身前,恳求道:“唐大将军,耽搁不得了,快!快出兵救援王爷!”
话音都还未落地,苏芮就已经转身疾步往外,步履蹒跚却一刻不停。
唐大将军也不再验证任何,转身往外的同时命人速拿令牌,快马加鞭赶回漠北调兵前来援助。
自己则立即上马,快速追上那拉得飞快的板车,看着上面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苏芮安慰道:“莫急,没有消息未必是坏消息。”
“我知晓!他不会有事!他还有许多事没做,他不会死的。”
苏芮是回答唐大将军,也是说服自己,否则,她觉得自己会撑不住。
过去,她总以为自己和云济只是合作,是大腿和抱大腿的人,是东家和掌柜的,对方倒台了,自己就会利索抽身离开。
也想过云济会输,会死,更想过自己该如何安排,也以为自己会对云济死没有任何反应。
可真到了那一刻,她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冷静自保,甚至冒死求援。
这都和她的行事准则相违背的,但她,不知道为何,就那么鬼使神差。
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不能接受云济死。
一想到,就心阵阵揪疼。
不知什么时候起,云济挤进了她封闭的心里,占据了一定位置,甚至是不可或缺的。
似是不能失去的重要东西。
为什么,她依旧说不清。
她如今一门心思都是,云济别死,撑住,一定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