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月试探性地朝叶早走来,可还不等沾到女孩半片衣角,阎钊凉津津的警告声:“你敢碰她一下,我像打折阎智琛的腿一样,打断你的手!”
好歹是一根脐带拴过的母子,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竟这样狠。
但阮月不敢造次,听话的往后退了。
因为她知道,阎钊做得出来。
继续装着眼神迷离,瞳孔涣散,嘴里含混不清,语句颠三倒四地说:“她……阿钊……儿子……喜欢……”
阎钊情绪起伏不大,墨眸噙着冷笑。
“你看得出我喜欢她?”
阮月审时度势地卖乖:“她……漂亮。”
这句还算说到了阎钊心坎儿上。
他没再怼。
叶早问道:“阿姨这是……”
“谁知道呢?八成吸d把脑子吸坏了。”
阎钊表现的实在无情,宛若对阮月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当真一点不在乎。
比对路人还不如。
路人在眼前遇到什么难处,还至少帮衬一把。
孝之一字是刻在华国人民骨血里的,阮月过去犯再多错误,可眼前的她处境十分可怜。
智商倒退,不足三岁,年纪也四十多,接近五十了,年过半百的人说着这么幼稚天真的话,难免让人心生恻隐。
裘宁跟谢云阔都有些不忍心,尤其是后者,想起了故去多年的自己的母亲,一旦代入,心中就针刺起来。
叶早知道,阮月抓住的也不过是这一点。
阎钊又的确是不爱解释的个性。
但凡把年少时的经历随便拿出来一点说,世人也不会对他有如此尖锐不公的评价。
裘宁谢云阔尚且如此,其他与阎钊关系本来就不好的,或者是泛泛之交的,又该背地里说多么难听的闲话。
更令人无语的是,苏毓晴出现,阮月直接晕倒了!
本来她能出现在这里,就全仰仗阎智琛给她撑腰。
阎智琛若只是腿废了的话,其他仍旧说了算数,至少在这小小一方天地做得了主,苏毓晴无法做什么。
但老头子脑卒中风,即使抢救下来,也嘴歪眼斜,八成往后生活不能自理。
到这个地步了,苏毓晴不会离婚的。年轻时候都没离,大半辈子忍气吞声坚持下来,这会儿还离什么。
倒是像裘宁想的那样,她不天天拿大耳刮子伺候老头子,往他嘴里抹粪喂尿的,那都算心地善良。
阮月留在这儿只可能是脸被撕烂的命。所以她不得急着给自己找后路。
早知道阎智琛靠不住,她刚才不会捅阎钊一刀。阮月不懊恼儿子因自己伤到了,只懊恼自己选错了边!
“你哥哥被你亲手送进了监狱,你满意了?小畜生!”
苏毓晴再没以前菩萨低眉的光鲜外表,整个人因精神不足,如放久了的气球干瘪下来,皱皱巴巴的,有了真正的老人样子,但还逞强斗狠。
阎天野不光是进监狱的事,还被诊断出了精神分裂,只要阎钊抬手,他是可以保外就医的,当然,精神病院可能也不比监狱环境好到哪里去。
苏毓晴却不肯服软。她气的是,阎天野不肯见她,不肯接受她的任何探视,她就他这么一个指望了,毁了……全毁了。
阎天野却说,如果叶早去的话,他是可以见的。苏毓晴怎么可能同意?
若是让叶早知道了,这对小贱人小畜生还不活活得意死!
她决不允许。
所以宁愿在这儿火上浇油地骂人。
“阎天野坐牢不是因为你吗?是你策划的绑架。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不肯见你吗?因为他无比清楚,换了是他大哥,你一定不会这样做,手心手背重量是不同的,你教他怎么接受。”
苏毓晴气得眼前发昏,攥紧指甲,掐痛手心的肉,无能狂怒道:“轮不到你来教我!带着这个狐狸精,你们给我滚!滚出我的家!”
本来阎钊不稀罕搭理这个落败的女人,但听到她指着叶早鼻子骂叶早,阎大佬神色凛冽。
叶早赶紧说:“老公,我们回家,你的伤要紧,我好心疼的。”
别跟烂人纠缠。这是很小时候,田丽珍教叶早的道理。也是田丽珍在恶毒婆婆尖酸妯娌手底下讨营生,成天受气,所被迫悟出来的生存之道。
她跟阎钊日子过得好,不跟这些有气没地方撒的倒霉蛋置气,纯属浪费时间,还败坏自己的好心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咱不干。
“……好。”
阎大佬颇为“无意”垂眼看向她。
[老婆心疼我,我很高兴。]
[但老婆也心疼阎天野,我不高兴!]
[难受~想哭~]
[算了,反正我不说,老婆怀孕那么辛苦。]
[我自己回去哭一会儿就好了。]
叶早当即踮起脚尖,用亲亲安抚了瞳孔漆黑如墨,眼神隐隐落寞的男人。
虽然他明明就乱吃醋!
谁心疼阎天野了。
醋罐子成精,逮着个机会就无理取闹。
“好点了吗?”
阎钊扯了扯嘴角,提不起兴致的低声:“嗯。”
[差一点,还差一点点……]
[但怎么好再劳烦老婆呢?]
[算了。]
叶早当然不会让他失望的算了。
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儿。
再次“吧唧”一声。
“现在呢?”
“好多了。”男人薄唇轻笑,总算是见好就收。
叶早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深深掉进某人贪婪的陷阱。
“钊哥,伯母她……”
谢云阔把阮月给搀扶了出来,心想着阎钊要是不管,他就找个房子把人给安置下来。
好歹是他钊哥的生身母亲,人都对过去没有记忆了,飘零半生大抵很多事情可以归零了吧,他手头不宽裕,倒也不缺这点钱。
总不能把人扔大街上吧?
这要让人知道,钊哥还不得让人骂死。
“带回去?家里emmm倒是有地方。”叶早深思熟虑。
主要是,让谢云阔把阮月带走的话,那叫什么事?
阎钊揉着叶早的后脑勺。
良久,“嗯”一声。
答应的漫不经心。
但终究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