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二人带来的无疑是核弹级别的消息,一通乱炸直把闻笙给炸懵了。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阜歌的地界里遇见了和皇帝老哥有关系的人……甚至这人还很有可能是梅花司的刀卫。
闻笙越想越是能发现原小说的局限,书里面聚焦的是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与此无关的全部都只当作背景一带而过。如果她一开始忽略掉蛊虫这件事,而是跟着小说的节奏走,恐怕最终难逃一死的命运。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反而对皇帝老哥更加好奇了。
原小说里他作为典型的工具人,结局凄惨,看起来很有之前的大燕帝王软弱不作为的风范——可是实际上完全背道而驰。
闻封是大燕除了开国皇帝以来最强硬的君王,完全不是书里的那样。
现在阜歌这边都与他藕断丝连……那么在阜歌皇族之争里面,她的皇帝老哥,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忠和王身边的侍卫是他的手笔吗?
……还是说,光州楚家叛将这件事,另有蹊跷?
闻笙闭上眼睛,迅速在心里回想着。
由蛊虫引出来的世家渗透,再牵扯出前太子党血案,左丞相勾结全能教做法祭祀,然后他们意识到大燕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被全能教渗透,为了突破虫曲来到阜歌,从克米拉到摩戈城再到皇城,一步一步挖出来阜歌皇族支持下遍布大陆的全能教的老巢与御虫的真相……倏尔她睁开了眼睛。
他们都忽视了一个人。
一个本该存在感最强,却有意无意的隐藏起来的人。
闻笙忽然扭头看向宋引玉,紧紧抓住他的手,脱口而出:“皇兄!”
黑沉的瞳孔闪过显而易见的慌乱:“他有危险!”
无论是哪个案件,闻封都会给她大开便宜之门,明明是闻所未闻的蛊虫控制人的蹊跷案,身为一个多疑的帝王他却丝毫不怀疑闻笙的话,无论她要求什么他都全力辅助——监国之位,梅花司、与宋引玉结亲:地位、人脉、金钱,他全都一一奉上,为她开路。
甚至连她堂堂一国公主乔装卧底去阜歌的事情居然也毫不犹豫的答应,还为她打掩护……闻封,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
闻笙忽然惊醒,掐着手细细开始算,不知不觉他们离开京城已经一个多月了,距离阜歌太子赴燕仅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如果说,闻封那样强势的一个人突然在中期被削弱,那么一定是在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而时间点,就是在阜歌太子赴燕前的这段时间!!
“我们得赶紧回去。”闻笙坐不住了,表情冷若寒霜,“立刻动身!”
原本跪在地上的,坐着的全都被闻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得站了起来,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是现在没人要停下来听闻笙解释,纷纷立刻抱拳应声,疾行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闻笙也胡乱抓了几把衣服,但是装的一团乱,宋引玉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人按在了旁边:“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闻笙很明显心不在焉,点点头,给自己灌了杯水。
她不知道该怎么给大家解释,她的推测全都是根据小说的剧情展开的,这种话无异于痴人说梦,说不清楚索性不说。
闻笙手下的裤子已经皱的不行,心脏也跟着无数的猜测,和那团布料一样皱成了一团。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么明显的事情……啊是了,就是因为太明显了,而闻封有意把自己藏起来,所以闻笙把一切都变成哥哥的关心而合理化。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总是让她混淆、忽略闻封除了是她哥哥外,还是一位帝王。
能当皇帝的人绝不是什么无能之辈,蛊虫把朝廷蛀成了筛子,一个每天和这些人打交道的皇帝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还有梅花司——专门用来暗杀获取情报的特务机构,大燕上下没有什么能瞒住他们眼睛,居然会发现不了全能教的小动作吗?
连她都能轻易的发现!
再加上当年登基前的血案……前太子党全部死光了,那些没有暴露出来的脏事全部都是梅花司处理的,祭祀一事即便他们不知道鱿戏这个旧神,但总能发现其中诡异之处……
也许,从她发现蛊虫的那一刻起,后面的路就不完全是她自己蹚出来的了。
闻笙忍不住看向窗外,似乎想要透过这扇小小的窗户直直望到大燕的京城宫墙内,看看那个人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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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就动身了,东西都不多,本来就打着随时跑路的目的。不起眼的马车驶出城墙,一路向南而行。城墙上两道纤细的身影不知在这里伫立了多久,一直看着远行的马车彻底消失。
一道女声幽幽响起:“他们走了。”
另一道声音有些沙哑,雌雄莫辨:“嗯。接下来,是我们的战场了。”
女声音调平直,死板得很:“家里人来了,舍不得吧。”
“慎言。”
“别着急,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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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笙心头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从她发现了端倪的那瞬间起,每天右眼皮就疯狂地跳。一路上都换了四匹马,紧赶慢赶,还是硬生生花了十天时间才赶回京城。
只是刚进城的一瞬间,外面驾着马车的风雨就发出了惊声:“这……这么多白衣人?!”
「铛——」
一直以来都高悬在心中的石头仿佛彻底崩裂,闻笙一把抓起窗帘,向外看去——
满街的白衣人,光明正大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周围的百姓有的皱着眉离得很远,有的满脸宁和跟在他们身边。
看这样子,居然和阜歌的皇城没什么区别!!
闻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整个人都僵硬了,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宋引玉:“……京中什么时候开始断联的?”
之前他们又是蹲大牢又是躲地窖,情报断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后面到了皇城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干脆没有再传消息。
宋引玉迅速展开袖子里的纸条,上面是每日做的记录:“二十五日前。”
二十五日前……差不多是他们正在蹲大牢的时候。
所以从那个时候,京城的消息,就再也没有传出来过了。
闻笙手底下的帘子瞬间碎成沫,周身散发出了可怕又压抑的气场,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原为瑾和庄子秋都脸色有些白,强忍着这种心悸的感觉。
长公主……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