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生被她怼得笑意微凝,目光直直地盯着沈愿明净的眼眸,想从中看出她是纯嘴硬还是另有所指。
但她的眼睛实在澄净得过分,里面映着他的倒影和窗口泻进来的光线,情绪又被她很好的藏了起来,这样干净通透的眼神,却让他莫名觉得烦躁。
章管家拿了药方进来就看到两人暧昧的一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干咳两声,“先生,药方开好了。许大夫说医馆可以将药熬好了寄上门,您看是寄来清园还是寄回春江?”
他语气平淡,“寄春江。我好每天监督太太喝药。”
章管家,“好的,我这就跟许大夫说。”
“跟爷爷说一声,我和太太先回去了。”谢宴生缓缓直起身,目光依旧落在沈愿脸上。
章管家说,“马上就到中午了,要不留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还有事。”
谢宴生伸手扣住沈愿手腕往外走,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加上他腿长走得又快,沈愿需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天知道从前厅到车库这段路她追得有多辛苦。
但在外人看来,却是夫妻急着把家还的甜蜜。
两人刚坐上车,谢宴生就漠然松开了她的手,多演一秒都忍不了。
沈愿将他的忽冷忽热总结为协议夫妻的真实状态,便也没往心里去。
只是细想时,心里难免堵得慌。
到了春江,谢宴生的冷淡更是变本加厉,吃了饭就进书房处理工作,沈愿也不想自讨没趣,躲在卧室练习口语。
两人各忙各的互不干扰,苦了张嫂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助理随时会将更新过的寿宴贵宾名单发到谢宴生的邮箱里,今天除了这份文件外,多了一份《李盼睇个人资料》的文件。
谢宴生尚未点开,张特助就打来电话汇报。
“谢总,您让我查的李盼睇的个人情况已经全部整理成档发在了您邮箱里。关于李盼睇半夜砸门的处理经过,清园的白司机在现场,应该知晓全程经过,需要我现在联系他给您回复电话吗?”
谢宴生嗯了声,挂断电话,点开李盼睇的资料文档浏览。
「李盼睇,女,26岁,14岁之前在凤栖孤儿院生活,15岁被一名叫苟冬希的男士诱骗结婚,生育三女一子,后被抛弃流落街头。
20岁时被45岁离异男梅良鑫带回家中,先后诞育一子一女,因长期遭受家暴导致精神失常,日常流浪在外,极少归家。
2月中旬突然开始到处寻找一位名叫“骨头哥哥”的人,因其素日言行疯癫,所以没人相信她口中的“骨头哥哥”是真实存在的。不久前因打砸成人用品店的玻璃门,被梧桐街派出所带回进行了批评教育处理。」
附带视频里,李盼睇瑟缩着身子蜷缩在墙角,梅良鑫拿皮带把李盼睇往死里抽打,身上多处绽开血痕,李盼睇没有半点躲闪,只木纳地笑着……
他眉头不自觉地敛紧。
白司机打来电话,他凝了凝心神,仰靠书椅坐着,接通电话直入主题,“太太亲戚店铺门被砸那天晚上,是你和她一起去处理的?”
“是的谢总。”即使隔着手机,白司机的声音也有些紧张。
“详细说说经过。”
白司机在电话里一五一十地讲述了来龙去脉,包括李盼睇说了什么,沈愿当时的反应,警察给出的结论,以及李盼睇跟踪沈愿的事。
谢宴生眉头就没舒展过。
通话结束后,书房陷入良久的寂静中。
谢宴生突然明白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早上,沈愿为何主动提出要他送她去梧桐街派出所拿保证书。
明明两人前一秒还不欢而散,沈愿在为他隐瞒原歆下落的事生气,在他面不改色地扣下保证书时,她不仅没阻拦、甚至没多问一个字。
或许她那时就已经确定了,李盼睇与他必定有牵连,毕竟他曾亲口告诉过沈愿,他以前也在凤栖孤儿院待过。
想到这里,他再按捺不住心底的情绪,一脚踢开椅子,携满身郁气大步走出书房。
沈愿正戴着耳机半躺在窗前的沙发上听英语讲座,感受到房屋有轻微震颤,她以为发生了地震,忙摘下耳机起身准备去找谢宴生。
没想到谢宴生已经进了卧室,且正在反锁卧室门。
“怎么了?”沈愿话未说完,就被谢宴生掐腰按回沙发上躺着。
“到底为什么非要去E国?”谢宴生手掌牢牢扣住她的腰,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浪潮。
沈愿以为谢宴生又反悔了。
“古画修复是我热爱的工作,也是我想终生从事的事业。而且跟随秦老师去E国学习深造,是很多古画修复师梦寐以求的事,我也一样。”
“这份工作国内也能做,为什么非得跑那么远?你到底是想去E国,还是想躲避什么?”他俯身逼近,声音低哑得可怕,“沈愿,告诉我!”
沈愿被他困在沙发与胸膛之间,能感受到他蓬勃且不受控制的怒意,她下意识去推他肩膀,却被他单手扣住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沈愿,“什么?”
“在清园你说的秘密,是暗指的什么?”
“我没有暗指什么。”沈愿被他问得直犯糊涂,“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