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垂眸敛去眼底情绪,心思辗转间,也觉得自己行为荒诞至极。
苏芜悠将车停靠在路边,八卦之心比如何追谢宴生更强烈,“我记得你们之前很恩爱,怎么劫后余生回来,就闹到这个地步了?是他出轨还是你出轨了?”
苏芜悠又摇头自圆其说,“不对,这个月我几乎全程跟着谢总,他每天不是公司就是家里,只有邮轮上那个叫慕思瑜的古画修复师,打着她堂叔的名头来拜访过谢总几次,但都被谢总拒之门外。他要真能出轨,我只能说他有分身术。
如果谢总没出轨,那就只能是你了。
沈愿,你老实交代,在渔村居住的一个月里,是不是有了新良缘?所以才急着摆脱谢总,但又怕谢总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就想出让我去追他的法子,好让他成为过错方,主动放手?”
头头是道,合情合理。
沈愿想,苏芜悠这么聪明,世界上肯定没有其办不成的事。
但她与谢宴生之间的矛盾,与旁人无关,是她一开始错付了信任和真心,才被人戏耍愚弄,如今不过是想让一切重回正轨。
而苏芜悠所求,和她所谋是一致的。
沈愿想了很久,最终将答案归纳到自己身上,“单纯的不爱了,想离开他。”
苏芜悠,“可你们结婚不到三个月,新鲜期都没过。”
“我们结婚前也才认识两个月,都不曾真正了解过彼此。”
“闪婚闪离是吧?”
沈愿,“差不多。”
苏芜悠纠结,“你要怎么帮我?”
“需要我配合的时候,你说一声。”
沈愿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苏芜悠不敢挑战谢宴生的威严,忙出声阻止,“你走了我怎么跟谢总交代?”
沈愿推开车门,“我会回去,不会让你难做。他如果问起来,就说我回自己家了。”
沈愿说完,迈腿下车,并关上车门。
等苏芜悠车子驶远,她才走到街角僻静的角落拨打余渡电话,第一次没有接通,她又重复拨打第二遍,在铃声即将结束时,手机里终于传来余渡醇厚的嗓音。
“你是谁?”
沈愿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些,“是我,沈愿。”
“你……还好吗?”
“还好。”她沉默两秒,轻声问,“你呢?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余渡,“没有,只把我绑起来,问了救你的细节,和一些你在渔村的事。”
想到余渡因自己受累,沈愿心中便满是愧疚,“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应该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才对。”余渡声音听来比她更自责愧疚,到最后才压着神嗓子问,“你……想留下来吗?”
沈愿心中的答案是否定的。
但以余渡的个性,她若说不想,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带她离开。
她昨天已经领教了谢宴生偏激的占有欲,只要一想到他在车内进行所谓的“检查”,身体便有强烈的不适感,像有千百只蚂蚁密密麻麻爬过身体每一处。
这时候再去激怒他,结果如何,她无法预料。
已经连累余渡一次,她不能再连累余渡第二次。
沈愿抬头望了眼天空,5月的南城多雨,主城区长期被雾气笼罩,显得压抑又沉闷,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看不见半缕阳光。
她不知余渡会如何看待自己的决定,是自讨苦吃?亦或者夫妻间打闹却折腾他一个外人?
想到这些,她声音轻的如同在自言自语,“暂时会留下来。”
余渡,“真心想留下?”
“嗯。”
“我尊重你的决定。”余渡没强留,“酒店里的东西还要吗?”
沈愿,“要的,我现在打车过来取。”
“我等你。”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靠在酒店门口。
沈愿用手机付费下车,进入酒店,电梯到达楼层,循着记忆的路线找到房号,叩响房门。
没过几秒,门从里面打开。
“先进来吧,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余渡拉开门,侧身让她进门。
沈愿道谢进房间,房间整洁干净,是打扫过后的模样,而她的东西也全部整理妥当,行李箱静静立在床边,上面放着她那一摞厚厚的专业书籍。
“你去拿书那天,是不是碰见谢宴生了?”
余渡倚着电视柜,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烟,“那天回来打算跟你说的,怕影响你备考,就选择了隐瞒。本以为能把你成功带出来,没想到……”
沈愿,“谢谢你没有告诉我,不然我真的会分心。”
余渡咧嘴一笑,“考得怎么样?”
“挺顺利的,问题应该不大,除非有特殊情况。”
谢宴生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沈愿又问,“我能扫码加你微信吗?”
余渡将手机屏幕解锁,再给到沈愿,沈愿没有点好友页面,而是进入收款码,再用自己手机有模有样地扫描,输入一串数字,再点密码。
确定钱到了对方账户,沈愿才将手机还给余渡。
余渡看着到账提醒,眉头倏然拧紧,“你给我转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钱分你一半。”
“我救你是出自自愿,并不是想要你的回报。”余渡语气不悦,“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救你是有所图谋。”
沈愿固执摇头,澄澈透亮的目光认真诚挚,“我欠你一条命,如果什么都不做,我寝食难安。”
余渡摘下烟蒂,一本正经道,“这不是欠不欠的问题,我是觉得我们之间没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沈愿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丝恳求,“收下吧,就当是让我安心。”
余渡叹息,“算了,我先帮你保管着,你哪天需要这笔钱就跟我说,我连本带利还你。”
沈愿点头。
“不过,下次再擅自作主,我可要翻脸了。”余渡话锋一转,眼神锐利。
沈愿愣了愣,旋即笑答,“好。”
余渡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走过去拎起书籍,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走吧,送你下楼。”
酒店门口外的马路上,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斜斜坠落,带着初夏的凉意,连风都变得舒爽。
轿车停靠在马路边,漆黑的车身在阴沉天际下更显冷峻大气,防窥玻璃看不清里面场景,车内却能将外界事物尽收眼底。
“先生,我们还要再等三分钟吗?”司机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小心翼翼地问。
距离沈愿上楼已经过去近半小时,而他们也等了好几个三分钟。
谢宴生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骨节微微凸起的手指修长,腕骨线条凌厉有力。腕间手表的分针指向整点时,低沉的嗓音才自喉间冷冷溢出。
“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