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陆家嘴的暴雨砸在国金中心玻璃幕墙上，陈默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周远山发来的加密文件——《隆基绿能恐慌性抛售预案》。文档右下角的数字水印显示这份文件在证监会服务器仅存活了37秒，像素边缘还带着未完全擦除的红色批注痕迹。他抬眼望向窗外，暴雨中的东方明珠塔被乌云遮去半截，尖顶的红光在雨幕中明明灭灭，恰如隆基绿能（）分时图上那条向下俯冲的阴线。
“陈先生，您的冰美式。”服务员的托盘在玻璃桌面上磕出轻响，杯壁凝结的水珠渗湿了平板电脑边缘。屏幕上，隆基绿能的筹码分布图正经历剧烈震荡，15.4元下方的暗红色区域像块正在扩散的淤血——那是2022年社保基金102组合的建仓成本线，此刻正被密集的抛单反复碾压。陈默的拇指按在触摸屏上，指腹划过筹码峰的轮廓，能清晰感觉到下方14元附近有持续的承接量在堆积。
15:00整，国家发改委官网的红色公告准时弹出：“分布式光伏补贴削减50%”。陈默面前的L2数据终端瞬间被红色警报淹没，隆基绿能盘口连续砸出二十笔9999手卖单，每笔成交都带着破竹之势，股价从15.2元直线坠落，五分钟内跌幅扩大至9.8%。他盯着分时图上12.3%的换手率和4.7%的获利比例，耳机里传来林飞的咒骂：“龟儿子！融券余量半小时激增15%，这帮人掐着政策点出货！”
手机震动，周远山的视频电话接通时，背景里传来海浪撞击游艇的声响。老人穿着花衬衫，背后的比基尼女郎正将冰块倒入水晶杯，冰块碰撞声混着电流杂音：“看到西藏山南的资管计划了吧？折价8%接大宗，明面上割肉，实际左手倒右手。”他甩出的交易列表上，近十日15笔大宗交易的卖方全是机构专用席位，买方名称带着刻意模糊的地域标签。陈默的手指敲了敲屏幕：“社保基金还在加仓。”周远山咧嘴一笑：“老狐狸们在捡带血筹码，你以为补贴退坡是利空？错了，是产能出清的冲锋号。”
深夜的私募办公室，中央空调的冷风灌进领口。陈默将隆基绿能的三季报摔在桌上，511亿货币资金与89亿短期负债的对比格外刺眼：“账上现金足够覆盖负债，怕什么？”苏曼青的红色高跟鞋碾过满地研报，她刚从隆基供应链系统导出数据，屏幕上bc二代产线的良率曲线在凌晨三点跳到92%：“下个月满产后，硅片成本能压到0.85元\/片，比中环股份低12%。”她转头时，颈侧的锂云母吊坠晃出细碎的光——那是陈默在235章中芯国际战役后送她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撞击锁骨。
“但穿透率跌破20%了！”林飞的武汉话带着焦虑，他调出暗网论坛的聊天记录，某游资联盟的匿名帖子明码标价：“12元接盘，融券杠杆5倍，目标价10.5元。”屏幕上，融资余额曲线正在陡峭下滑，散户割肉的速度比他敲击键盘的频率还快。陈默突然用激光笔指向周线图，obV能量潮指标在股价新低时微微上翘：“看见没？量能没破前低，主力在低位吸筹。”他调出社保基金102组合的持仓变动，近两周加仓2000万股的记录被标红，“国家队比我们早两周动手。”
次日9:15，隆基绿能的集合竞价被百万手封单摁在14.5元跌停板，卖一封单量达120万手，相当于流通盘的3.7%。营业部大厅里，散户老王盯着屏幕上的亏损数字，手指在键盘上发抖：“补贴砍半，光伏电站都得赔钱，这票没救了！”他输入密码清仓时，没注意到隔壁工位的陈默正通过融资账户以每秒500手的速度吃进跌停筹码，北向资金通道的净流入数字在静默中突破10亿，每笔交易都精准落在14.3-14.5元的成本区间。
10:27分，财联社弹窗的提示音刺破办公室的寂静：“隆基hpbc 2.0组件通过tuV莱茵认证，转化效率25.1%！”陈默的量化模型瞬间捕捉到异常——浙江游资“中信杭州延安路”席位同时出现在买一和卖五，买单2万手，卖单1.8万手，典型的对倒洗盘手法。“就是现在！”他的鼠标在买入键上停顿0.3秒，两亿资金分拆成800笔小单砸向买一档，股价从14.8元直线拉升，五分钟内收复16元关口，分时图上的成交量柱暴增至120万手，创下去年财报后的新高。
苏曼青的平板突然弹出红色预警：“赵总旗下私募平空单了！”她放大持仓明细，“中信期货席位的空单减少8000手，浮动亏损3.2亿。”陈默盯着逐笔成交，发现赵总的操盘手在15.8元价位集中止损，而他预埋的16元卖单恰好成交3000手——这是237章中芯国际战役时埋下的心理价位锚点。
收盘后，陈默的办公桌上摆着两份交割单：一份是隆基绿能23%的浮盈记录，另一份是华夏越秀高速REIt（）的异常成交明细。G席位在尾盘三分钟内买入150万股，成交价4.82元，恰好是REIts上市以来的筹码密集区。周远山的新消息附带一份坐标，指向某光伏电站REIts的募集说明书，赵总控制的“维京群岛绿能投资”作为底层资产方列在第七页，股权穿透图显示其背后关联着三家香港壳公司。
“要查吗？”苏曼青站在他身后，体温透过衬衫传来。陈默摸着锂云母标本的棱角，想起237章在香港中环与赵总的对峙，对方雪茄剪反射的冷光曾让他后背发寒。此刻，标本的棱角在掌心压出红印，他忽然意识到，这场光伏战役的胜利不过是赵总布局中的一环——当他们在A股争夺隆基绿能的筹码时，对方早已在REIts市场埋下资产证券化的伏笔。
深夜的外滩金融峰会，陈默戴着服务生胸牌混进会场，领带夹里的微型摄像头对准走廊拐角。两个基金经理的粤语对话夹杂着雪茄味飘来：“REIts的底层资产估值打五折，包装成基础设施证券化产品，年化收益率敢标6%。”“比当年p2p高明多了，散户根本看不懂现金流测算表。”话音未落，苏曼青突然拽住他的手腕，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证监会稽查队在三层，赵总在顶层包厢！”
电梯上行时，陈默盯着楼层数字跳动，苏曼青的手仍紧扣着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让他想起236章中关村地下室的那个凌晨——当矿机重新启动时，她曾用同样的力度按住他即将点击融券键的手。此刻，锂云母标本在口袋里发烫，他不知道，这场始于光伏补贴的政策变局，正将他们卷入一场更大的资产证券化风暴。而华夏越秀高速REIt的异常波动，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的第一缕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