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秦秋指尖轻轻摩挲着合同封面的烫金纹路，修长的指节微微泛白，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整个会客室里只剩下纸张轻微的沙沙声，气氛一时凝滞。
柳如惠站在一旁，耳尖还残留着苏安那句“苏家在花都的所有产业合作，利润七成”的余音，心脏砰砰直跳。
她偷偷瞥了眼柳秦秋紧绷的侧脸，先前因为苏安突然插手柳氏婚约而生出的那些不满，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激动。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秦秋现在在柳氏的日子有多难，她最清楚不过。
那些元老仗着资历深，处处掣肘，明里暗里给秦秋使绊子，若能拿下这份苏家的合同，无异于手握了一把尚方宝剑。
再加上父亲柳雄业在背后撑腰，到时候大刀阔斧地开除几个跳得最欢的老顽固，秦秋在柳氏的地位，才算真正稳如泰山。
等将来秦秋接手整个柳氏集团，也能少走无数弯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柳秦秋没有理由拒绝的时候，他却忽然抬起头，将合同轻轻推回苏安面前，动作不疾不徐，语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韧劲：“苏安姐姐，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他迎上苏安讶异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清浅却坚定的弧度，“只是我不想接受这份合同。在我眼里，只有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合同，签了才会踏实，才算真正属于我柳秦秋”
苏安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漫起由衷的赞赏，她朗声笑道：“秦秋好样的！当年我创立梦安公司的时候，跟你现在的心态一模一样，不屑于走捷径，只信自己手里的本事”
她将合同又往前推了推，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合同还是放在你这里，什么时候你想通了，随时可以签。以后你想跟梦安公司展开任何合作，我苏安，随时欢迎。”
“好！”柳秦秋干脆利落地应下，眸子里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
一旁的柳梦见气氛缓和，悄悄攥紧了衣角，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清了清嗓子开口：“爸，其实我们还有一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们”
柳雄业正端起茶杯准备喝茶，闻言动作一顿，浓眉微蹙，沉声问道：“什么事？”
柳梦咬了咬下唇，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抬眼看向众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其实……我们喜欢的女生，不止一个。我们还有一个女朋友！”
“什么！”柳如惠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手里的文件“啪”地掉在地上，满脸的震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柳秦秋更是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梦和苏安，目瞪口呆道：“姐姐，你刚刚说什么？你们还有一个女朋友？”
苏安脸颊倏地爬上一抹绯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刚刚的果决消失不见，只剩下少女般的害羞与局促，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却无比清晰：“没错……我们两个，的确还有一个女朋友。”
柳雄业猛地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着沉声道：“你们意思是说，你们三个女生，都彼此喜欢？”
他的目光在柳梦、苏安两人身上扫过，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审视。
柳梦攥着苏安的手紧了紧，迎着父亲的视线，用力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笃定：“没错！她的名字叫杜明鸦，是魔都杜家的大小姐！”
“杜家……”柳雄业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瞳孔骤然一缩。
在柳梦说出“魔都杜家”这四个字之前，他脑子里已经盘算了十几套说辞，从“女孩子家要顾全名声”到“趁早断了这荒唐念头”，甚至连如何逼着柳梦和杜明鸦分手的话术都组织好了。
可“魔都杜家”四个字砸下来，像是一块巨石投进他心里的算盘，瞬间让所有计较都变了滋味。
那可是魔都四大财阀之一的杜家！即便比起一手遮天的苏家稍逊一筹，那也是厉害的存在。
柳雄业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子里的念头如同走马灯般转得飞快——柳梦和杜明鸦、苏安在一起？这哪里是荒唐，这分明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柳家同时攀上苏家与杜家两座高枝，柳秦秋往后的路，何止是顺风顺路，何止是顺风顺水？
就算挤不进顶级豪门的圈子，柳家的家业必然能借着这股东风蒸蒸日上，更别提两家联手能带来的资源和人脉，足够让柳家再上三个台阶！
他身后的柳如惠也愣了神，精致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悄悄扯了扯柳雄业的衣袖，将他拉到离三人几步远的落地窗旁，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焦灼：“老公，你觉得这门婚事怎么样？这……这也太离谱了！”
柳雄业沉默了一秒，目光越过柳如惠的肩头，落在不远处的三人身上。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苏安和柳梦相握的手上，两人对视时，眼底的爱意藏都藏不住，那是一种融在骨血里的亲昵与依赖。
他收回目光，声音压得极低：“我觉得这门婚事可以，她们都是女孩子，从法律层面上来说，根本没有能限制她们在一起的条款”
“可是！”柳如惠急得声音都发颤，攥着柳雄业胳膊的手更用力了，“我怕她们只是玩玩而已！小孩子心性，今天好得穿一条裤子，明天说不定就翻脸了，到时候得罪了苏家又得罪了杜家，咱们柳家担得起吗？”
柳雄业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好撞见苏安抬手替柳梦拂开颊边碎发的动作，两人相视一笑的模样，竟比寻常情侣还要缱绻。
他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散了，低声道：“应该不会。你看她们看彼此的眼神，哪里有半分玩闹的意思？再加上苏家那丫头之前撂下的话——只要柳家点头，苏安给的那些合同，这条件，可不是随便玩玩就能开出来的，她们是认真的！”
柳如惠咬着唇，迟疑了许久，终究是叹了口气，松开了手：“那好吧……”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终于拿定了主意。
柳雄业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脊背，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郑重的神色。他对着站在客厅中央的两个女孩，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们同意你们三个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