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圣玲没说什么,去厨房盛了碗饭,坐在桌子跟前闷不吭声地吃起来。
外边,卢大松和卢圣利还在兴致勃勃地搬运着拖拉机上的布料。
后来周围四邻都过来帮忙,人一多,一拖拉机的货很快就搬进来了,柴房堆得满满的。
这回不用等卢圣玲开口,村里人自个儿就把缝纫机搬了过来,等着随时开工。
吃完饭,卢圣玲就拉着卢大松和卢圣利去隔壁那块地皮上转悠。
提到开厂子的事儿,父子俩大吃一惊。
“什么,你要盖厂子?”
卢圣玲愣了下,大哥吃惊也就算了,怎么她爸还诧异上了?
上次回去时,她可是跟卢大松打过招呼的,说到要利用这块地皮盖厂房,卢大松可是答应得好好的。
卢圣玲生怕他爸反悔,“爸,你不会是不同意吧?”
卢大松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只要给租金就行。你爸我喜欢钱,你给钱,这块地还不随你怎么折腾。”
他也不是那种不分好赖的人,自个儿闺女想干大事,自然是支持。
何况,闺女这些日子带着家里挣了不少钱,想到钱袋子鼓鼓囊囊的,那种满足感谁懂啊。
卢圣利却不同意了。
“小玲,你可别胡闹,这盖厂子得花多少钱啊。别才挣了几个钱就全给花出去了。家里柴房将就着用一下,等钱攒够了再想着盖厂子的事儿。”
知道大哥是为她考虑,可时间不等人啊。
这都八二年了,要是再等下去,机会就错过了。
各种行业兴起,她再有能耐,也没优势。
“大哥,你放心,我都规划得好好的,绝对不是胡闹。等咱厂子盖起来,我让你当……副厂长。”
一听能当副厂长,卢圣利乐坏了,不管正的副的,只要能管人就行。
马上点头答应,“好,盖厂,卖衣服这么挣钱,早就该盖个厂子了。”
想到将来自己副厂长的身份,可不得在村里镇上横着走。
让当年那些个在厂子里指挥他干活的人瞧瞧,他卢圣利也有这一天。
盖厂的事情一经确定,这边周德正也骑着二八大杠循着地址找了过来。
脚蹬子踩得飞快,一路上问了几个人,才找到这地儿。
周德正跳下自行车,将车子靠院墙停好。
瞅着面前一块荒地,他道,“圣玲妹子,你是准备把这块地盖厂房?”
“是啊,就这块。”
“是你自己盖厂子,还是帮旁人盖?”
“盖我自个儿的厂子。”
“那你怎么不在西头村盖啊?你在这儿盖厂子,这块地儿不得是租的?万一厂子盖起来,人家又不乐意,把你赶走,你怎么办?”
周德正的考虑不无道理。
在农村,租借地皮后又反悔的事儿屡见不鲜。
“周师傅,这是我娘家的地,因为距离镇上比较近,交通也方便,所以选择这里。”
周德正点点头,瞧着一条大道通南北,不得不佩服卢圣玲的远见。
盖厂子,做生意,不就得看交通嘛。
西头村地皮多,奈何交通不便利,道路狭窄,又没什么车的,来镇上一趟都很不方便,别说拉货。
“周师傅,你先测量。”
卢圣玲还得回屋准备材料,然后递交给相关部门审批。
审批通过后,才能正式盖厂子。
不过,这并不耽误她接下来的工作。
第二批牛仔裤加工完,审批文件也就下来了。
卢圣玲把盖厂买材料的事交给卢圣利去办,自己则带着张怀妆和陈彩凤去镇上卖牛仔裤。
第二批牛仔裤总体质量比第一批好,款式和做工都是精益求精。
然而,销量却遇见滑铁卢。
五百条裤子,从上午到下午,只卖出了五十条。
落差太大,张怀妆和陈彩凤难以接受。
生怕剩下的四百多条砸自己手里。
虽然他们不用承担风险,可同时意味着分红会变少。
看着来来往往却没几个过来问价格的,就算有人过来,也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
张怀妆担心得直叹气。
“怎么办啊,这么多裤子卖不出去,难道真要砸自己手里头了吗?”
张怀妆是越想越着急,家里厂子还在盖,这边生意惨淡得可怜,如果厂子真盖起来,东西销售不出去,岂不是亏惨了。
陈彩凤也急啊,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摊位前走来走去。
上次一千分红,她家金长顺就已经不高兴了。
天天在她耳边唠叨,这次要是更低,估计金长顺得闹事。
陈彩凤可不想砸掉手里这么好的饭碗,她还希望可以跟卢圣玲一直做下去。
卢圣玲也觉得奇怪,这才几天的功夫,牛仔裤就不流行了?
不,不可能。
卢圣玲又想到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出现,可在镇上逛了一圈,并没看到哪家商店有卖跟自己一样款式的裤子。
就在她想不明白的时候,有人走了过来。
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手里拎着个潲水桶停在她的摊位前。
“你就是卢圣玲?”
卢圣玲愣了下,她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不过从对方的眼神和语气判断,像是来砸场子的。
视线落到她拎过来的潲水桶上,不好的感觉瞬间窜了上来。
还没来得及做防备,那女人就提起桶往成堆的牛仔裤上泼潲水。
一边泼还一边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男人,我让你不要脸……我泼……看你还怎么卖?”
卢圣玲气得不行,上前一把抓住女人提桶的手腕,夺过她的水桶往地上重重一摔。
木制水桶摔得四分五裂。
“大家快来看啊,欺负人了,欺负人了。”女人扯着脖子喊。
“到底谁欺负谁?”卢圣玲质问。
张怀妆和陈彩凤看着一堆裤子被泼了臭烘烘的潲水,感觉天塌了。
两个人急得要命。
见女人还不知悔改地诋毁卢圣玲,陈彩凤捡起地上的裤子冲过去,趁她被卢圣玲抓住手的机会,把满是潲水的裤子塞到她嘴里。
“我叫你骂,叫你泼脏水,我让你尝尝潲水的味道,你个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