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彻底退去时,四人已跋涉至武寅山主峰脚下,夕阳的金辉穿透云层,将湿漉漉的山林镀上一层暖色。
山门前,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得油光发亮,匾额上“武寅山”三个朱砂大字苍劲有力,落款处隐约可见“付”姓印章。
“可算到了!”付雷长舒一口气,甩开登山杖,大步流星地朝山门走去,“爷爷肯定在练武场等着呢!”
话音未落,两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向内开启。
门后站着几位身着青色练功服的弟子,为首的男子拱手笑道:“付雷师兄,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子从昨天就念叨,还特意让厨房炖了您最爱吃的山药炖排骨。”
祁因闻言,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赶忙用手捂住,却还是被身边的黎鸢听见了。
“哈哈,祁因你……”
祁因挤眉弄眼地打断她的话,用口型说:“别说出去。”
四人穿过蜿蜒的石板路,被引至一处宽敞的庭院。
正中央的练武场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持青竹杖带着弟子们演练拳法。
身形清癯,动作虎虎生风,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
“爷爷!”付雷大喊一声,扑了过去。
老者闻声回头,看见付雷身后的黎鸢三人,眼中精光一闪,捋着胡须笑道:“回来了就好,快给爷爷介绍介绍这几位小友。”
“这位是黎鸢,应龙大人!”付雷连忙拉过黎鸢,又指向祁因和宇文舟,“这是祁因,勾陈;这位是宇文舟,青龙。都是朝歌的顶尖玩家!”
老者上下打量着黎鸢,眼神中带着审视,却又不失和蔼。“果然一表人才。老夫付沧海,武寅山的老掌门,欢迎几位来到寒舍。”
黎鸢微微颔首,“付老前辈客气了,打扰了。”
宇文舟拱手行礼,“晚辈宇文舟,见过付老前辈。”
祁因也学着拱了拱手,却因为饿过了头,动作显得有些滑稽。
付沧海见状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客套话就不说了,先去饭堂填填肚子。今天可把你们累坏了。”
饭堂设在庭院东侧的厢房里,一张大圆桌早已摆满了菜肴。
山药炖排骨、香菇炒青菜、红烧野猪肉,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
香气扑鼻而来,祁因眼睛都看直了。
付沧海招呼众人落座,“快坐快坐!都是山里的粗茶淡饭,别嫌弃。”
“怎么会怎么会!”祁因搓着手,拿起筷子就准备夹排骨,却被付雷拍了一下手背。
“急什么!先给老爷子敬杯茶!”
黎鸢忍俊不禁,端起茶杯递给付沧海。“付老前辈,感谢您的招待。”
付沧海接过茶杯,目光在黎鸢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他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才笑道:“好孩子,快吃吧,别客气。”
付雷和祁因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脑袋低下去就没再抬起来,时不时还因为抢最后一块排骨拌上两句嘴。
黎鸢慢条斯理地吃着青菜,偶尔抬头听付沧海讲述武寅山的趣事。
宇文舟吃得最少,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只有在付沧海问起朝歌的情况时,才简单地答上几句。
“我说付雷,”祁因啃着排骨,含糊不清地开口,“你们武寅山的猴子是不是都成精了?今天在路上差点被它们抢了背包!”
付沧海闻言,捋着胡须笑了。“那些小家伙调皮得很,不过一般不会主动伤人。看来你们今天路上遇到了不少‘惊喜’啊。”
黎鸢又想起山洞里的巨型蜈蚣,忍不住问道:“付老前辈,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很奇怪的蜈蚣,体型特别大,还会喷毒液。那东西……”
付沧海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山里林子深,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有?估计是你们运气不好,撞上了老毒物。”
他的语气轻松得有些异常,黎鸢在看向宇文舟时,对方也默契地看向了她。
饭后,付雷被师兄弟们拉去叙旧。
祁因因为吃得太撑,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黎鸢叫他出去散步消食也没去。
黎鸢和宇文舟跟着付沧海来到庭院,月色渐渐升起,洒在练武场的青石板上,将这个严肃的场地点缀的多了几分温馨。
付沧海双手背在身后走在最前,虽然年过七旬,但步伐比年轻人还要稳。
黎鸢看了看身旁的宇文舟,两人在团队中都属于后排选手,他们俩加起来都未必能打得过付沧海。
“丫头,你觉得今天路上的‘惊喜’,是巧合吗?”付沧海突然问道。
黎鸢和宇文舟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付沧海叹了口气,指着练武场边缘的一块巨石说:“那块石头,叫‘试心石’。凡是来武寅山的贵客,老夫都会让他们‘体验’一下山里的‘热情’。今天的猴子、暴雨、还有那只老毒物,就算是老夫给你们的接风礼吧。”
宇文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问道:“所以,越野车的传动轴故障,也是您安排的?”
付沧海哈哈一笑,“不然你们以为,‘铁脚马’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抛锚?付雷那小子开车毛躁,正好让他吃点苦头。”
黎鸢恍然大悟地点头,“但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付沧海收起笑容,目光变得深邃。“朝歌成立十年,老夫一直在关注。玩家们在诡世界里拼命,可朝歌的那些人,真的把你们当人看吗?”
他顿了顿,看向黎鸢。
“丫头,你是个好孩子,天赋异禀,却也身处漩涡之中。老夫今天这么做,一是试试你们的实力,二是想告诉你——武寅山永远是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黎鸢心中有些异样,正想再说些什么。
忽然听见祁因在饭堂里大喊:“黎鸢!宇文舟!付雷说后山有野果子!我们去摘点当夜宵啊!”
付沧海大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山里的夜凉,别待太晚。”
黎鸢和宇文舟朝着饭堂走去,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付沧海的话,已经在黎鸢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场看似平常的接风宴,不仅是一次考验,更是一个信号。
诡世界的侵蚀、朝歌的秘密、武寅山的态度……一切都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她,作为身处风暴中心的“应龙”,前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