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裴景曜继续道,“朕答应过她,即位第一件事便是为贺兰家平反。当年贺兰丞相忠心耿耿,帮助大雍平定北狄,却遭奸人构陷。只因他发现了一桩秘密——”
他顿了顿,才道,“那便是太皇太后勾结北敌的证据,因此才被构陷。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然而,虽然证据确凿,但因她身份特殊,暂时软禁于慈宁宫,但朕定会给贺兰家一个公道。
当年是太皇太后害贺兰丞相满门被抄斩,如今由朕补偿——追封贺兰丞相为忠勇侯,封贺兰将军为威远侯,告慰贺兰丞相在天之灵。”
此话一出,众人在殿内四下搜寻,都想一睹贺兰将军真容。
他们这才知晓,原来贺兰府并未被赶尽杀绝,竟还有两人存活。
姜静姝看着哥哥贺兰珣走来,在百官讶异的眼神下向裴景曜行礼。
贺兰珣受封后,殿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陛下英明,陛下圣明”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姜静姝与贺兰珣站在裴景曜身旁,更是难掩激动。
尤其是姜静姝,泪水几乎模糊了双眼。
这么多年,贺兰府的名誉终于得以恢复,他们等这一刻实在太久了,只是原来此事牵扯太皇太后,所以连她从前也不知裴景曜早有安排。
“朕已为你平反,今后,你可以堂堂正正以你想做的身份活着。”裴景曜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在群臣恭贺声中,裴景曜拉着她的手,二人一同踏上了帝后的宝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朝贺声中,礼乐再起,裴景曜开始册封群臣。
姜静姝的身体不能长久劳累,在贺兰珣护送下先去了临时安排的殿内歇息,等候裴景曜大典结束。
姜静姝看到来伺候的一堆宫女头都大了,因为入宫太仓促,皇后的居所都没安排好,宫女们也是随意分配的。
于是让她们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流萤跟她在屋内。
流萤帮她摘下凤冠,忍不住惊叹:“娘娘,好沉,纯金的居然也能做得这么沉,您戴着这么久真是好不容易,奴婢就拿了拿,手腕都疼了。”
“您的头都勒红了。”流萤看着姜静姝发髻下的红痕,瞬间便格外心疼起来,“奴婢早听说‘要想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今后可苦了娘娘……”
说着,她动作轻柔地为姜静姝按揉起头部穴位。
姜静姝闭眼享受着按摩,唇角勾起一抹笑:“如今已是皇后,还能受什么罪?倒是你,往后就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身份今非昔比,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流萤被她调侃得认真思索起来,模样煞是可爱。
姜静姝本就头顶浑身酸痛,索性随她摆弄。
流萤替她换下了繁复的凤袍,换上一件浅色宫装,照顾到了她有孕,是宽松的款式,整个人顿时清爽不少。
“娘娘,您躺在床上,奴婢来为您按按肩膀吧。”
流萤说着,姜静姝便直接躺在了床上。
恰到好处的按摩下,她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睡。
再睁眼时,窗外已暮色四合,漆黑的天幕没有月光,零星点缀着几颗寒星。
都这么晚了吗,姜静姝心中想着,登基大典一定早已结束了,接下来便是庆功宴。
按规矩,她作为皇后理应出席,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姜静姝撑着身子坐起,正巧见流萤从外归来,立刻问她:“怎么不叫醒本宫,外面宴会开始了吗?”
见到她醒了过来,流萤眼睛一亮。
同时,看到姜静姝有些急切地想要下床去,流萤也不忘连忙安抚她:“娘娘不必去了,奴婢本想叫醒您,可皇上派人传话,说娘娘今日劳累,又要准备明日天坛祭天,不必参加宴会。
“皇上还说,等宴会结束就亲自来陪您呢!”她神秘兮兮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色。
姜静姝却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新皇登基首日就缺席宴会,怕是要被群臣诟病恃宠生娇、不守规矩。
“何人敢说你不守规矩?”一道低沉男声突然响起。
姜静姝循声望去,只见裴景曜已换上玄色常服,正抬手示意她和流萤免礼。他上前接过流萤手中茶盏,递到姜静姝手边。
姜静姝瞬间红了脸——原来方才,她心中的话竟脱口而出了!
“陛下,只是臣妾一时糊涂,胡言乱语……”
“看你这样,想必睡得不错。”裴景曜缓步踱步到了她身畔坐下,“今日可累坏了?”
垂眸注视着她捧茶轻抿的模样,裴景曜声音沉缓,“明日还要去一同祭天,若是太累,便朕一人去。”
“这怎么行。”姜静姝连忙摇头,直接否定了裴景曜的这个念头。
宴会不参加可以,但是天坛祭天这样的大事皇后必须出席,是事关国柞的。
她知道裴景曜关怀她的身体,是真的做得出不让她参加的事来,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可是她不能如此。
“只是有些乏力,其他的没有什么不舒服。而且,听到陛下为贺兰家平反,臣妾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姜静姝看着裴景曜,目光灼灼。
“只是没想到太皇太后竟勾结北敌……”
“仔细查过才发现,这个女人野心不小。”
提到了太皇太后的名字后,裴景曜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太上皇从前的死士都被她暗中接手,为扶持裴珩之父登基不惜通敌。你父亲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遭她诬陷。如今她重病缠身,暂时不能贸然处置,只能先软禁下来,你且再忍耐几日。”
“这样的恶人,迟早会有报应,有陛下告知真相,臣妾往后便能安心了。”姜静姝仰头看向他,眸光闪动。
裴景曜抬手轻抚她脸颊,轻声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往后,便由你与朕携手走下去。”
姜静姝心头一暖,主动靠进他怀中,周身的疲惫在熟悉的气息里渐渐消散。
突然,她想起什么,抬头追问:“对了,陛下,方才提到的死士……可有下落了?臣妾总觉得这些死士,终究是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