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襄的富商,手上无一不沾染了珠奴的血。
先楚王的继室祝氏是泾襄最有财力的富商之女,这些年来借着楚王府的势力,将粉珠的生意越做越大,这也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珠奴死在他们手里。
穆涣羽早就想除掉那些富商,废掉珠奴这个产业。
他蛰伏多年,韬光养晦,是为了一击必中。
可惜他时日无多,自己是看不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给穆以臻去做。
“难怪公主素来不喜珍珠。”穆涣羽不无感慨,很多事情向来有迹可循。
凤鸢问了一句:“你身上的毒?”
“祝氏进门之后,就给我们兄妹二人下毒,我那个时候太小了,父王又偏心祝氏,我根本无法揭穿她。
所以我只能假意陷害以臻,让父王将她送去了庄子上,这样一来,她才免遭了祝氏的毒手。”
穆涣羽自嘲地笑了,“我不能让祝氏发现此事的端倪,所以我假装不知,继续吃她每日送来的有毒的羹汤。
幸好她下的是慢性毒药,能够让我活的久一点,但身体日渐虚弱,最后看上去像是病死一样,我这才有时间布局。”
“楚王用自己的命,换妹妹的命?”
穆涣羽点了点头:“我们兄妹二人总要活一个的,我是兄长,应该照顾好她。
公主放心,我与以臻这些年来一直在通信,她能做的事情比我多很多。”
在来京城之前,穆涣羽就已经将所有的势力都留给了穆以臻,助她除掉祝氏为首的那些商贾,以及让她顺利地继任楚王之位。
穆涣羽从未想过,自己还能离开京城。
他当时来到京城之后做出的结交权贵之举,只是为了迷惑众人。
而他离开泾襄,也会让祝氏放松警惕,更有利于穆以臻行事。
穆涣羽算计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穆映雪会为了自己,喝药堕胎。
所以这一次,穆涣羽也想要护着穆映雪,完成她的心愿,送她回泾襄。
“楚王不怕本宫失败吗?”
“公主谋划多年,怎么会失败呢?”穆涣羽说道,“燕王的行迹应当也在公主的监视之中吧?”
凤鸢没有回答穆涣羽的问题,应道:“事成之后,本宫会护送贵妃回泾襄,若是泾襄有人不服穆以臻,本宫可以顺手帮她解决。”
穆涣羽起身行礼:“多谢公主,泾襄之地将永远奉昭懿公主为主。”
穆涣羽离开之后,谢迟意从后面走了出来:“楚王果然不简单。”
“拖着病弱之躯绝地反杀,还能护着自己的妹妹,穆涣羽怎么会是简单的人?”
“泾襄奉你为主,却不言皇室,楚王看的长远。”
穆涣羽是在告诉凤鸢,让泾襄臣服的是凤鸢,不是凤氏皇族。
若是凤鸢之后的君王无法让泾襄臣服,恐怕泾襄会走上造反这条路。
“这天下君主之位,本就是能者居之,若本宫后代没有能力,导致民不聊生,即便没有异姓王,也会有其他势力揭竿而起。”
穆涣羽是笃定凤鸢会这么想,才敢说出方才的那句话。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恐怕会将泾襄这个隐患趁早除掉。
谢迟意好奇:“魏王世子那边会有动静吗?”
“阮闻铮不会有动静,但兰楣会有。”
兰楣想护着阮闻铮,可皇上要杀阮闻铮。
如今贵妃小产的事情更是让兰楣惊恐,她应该等不了太久了。
听了凤鸢的话,谢迟意想过兰楣会来的很快,但没有想到兰楣当天晚上就来了。
看到卧房中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凤鸢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拉着谢迟意坐下,顺便邀请兰楣坐下。
兰楣坐在两人对面,目光复杂。
“你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被父皇派去涪陵了吧?”
兰楣点头:“其实皇上往四位异姓王封地都派去了不少暗桩,活下来不少人,但只有我顺利地入了王府。”
“本宫还以为你们不会背叛父皇呢。”
“皇上待公主如此之好,公主不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吗?”
兰楣想救阮闻铮,她暗中观察许久,终于发现了凤鸢。
这或许,是阮闻铮唯一的生路。
凤鸢看了她一眼:“你应该知道,只要父皇在位,他就一定会除掉异姓王。”
“若是换成公主,公主会给他们生路吗?”
“本宫倒是觉得,四位异姓王的存在是鞭策,若是天子的日子过的太舒坦,那百姓的日子就不舒坦了。”
“我就知道,没有找错人。”兰楣直接说道,“我掌握着魏王所有的势力,我站在公主这一边,就意味着涪陵支持公主。”
兰楣早已暗中掌握魏王之势,但她并没有对乾元帝和盘托出,可见她早已提防着乾元帝会对阮家动手。
兰楣想要在乾元帝和阮家之间求一个平衡,她想要做这个平衡点。
可现在乾元帝对阮闻铮动了杀心,那兰楣就不得不背主了。
“柔妃和凤明霁的存在,会扰乱阮闻铮的心神。”
兰楣回道:“他们二人任凭公主处置。”
闻言,凤鸢笑了一下:“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约定了合作,兰楣就准备起身离开,她再次看向凤鸢。
恐怕乾元帝自己都想不到,他最信任的昭懿公主,会给他致命一击。
看着兰楣离开,谢迟意道:“如今四位异姓王中,你已经得到了三位异姓王的支持,只剩下燕王了。”
“他现在应该正在跟凤明珩谋划着如何利用大婚行事,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晋阳那边并无可用之人,以后应该只有三位异姓王了。”
凤鸢望着谢迟意:“谁说的?你可是燕王世子,是以后的燕王。”
谢迟意敛眸:“我不愿当燕王,只想当公主的驸马。”
“你永远都是我的夫君,但你也是丰岚的燕王。”
谢迟意明白了凤鸢的意思:“可晋阳离京城不近。”
“阿意,我记得你说过的话,那个时候,你的心愿就是能够回晋阳,从名不副实的世子变成真正的燕王。
你有自己的天地要去闯,我求阿娘救你,不是为了困住你,而是希望我们两个人都能变得更好。
况且晋阳本就不太平,这些年来谢归舟以武力压制才能勉强维持稳定,换成其他人去坐镇晋阳,我都不放心,我只信你。”
凤鸢的每一个都说在了谢迟意的心坎上,他当然记得年少时的梦想,本以为此生注定无法实现,可凤鸢再一次给了他机会。
“风筝飞的很高而不迷失方向,是因为线被人握在手里。”谢迟意回望凤鸢,“于我而言,你就是握线的人。”
风筝线不是束缚,而是谢迟意归家的方向。
凤鸢牵住了谢迟意的手:“那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的,可不能让风筝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