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烛火摇曳,夏知忧立在窗边,冷风拂面,寒意袭人。
她望向黑夜,手上捏着玉兰花白色绢巾,指尖泛白,心绪复杂。
李子承会不会怨她?前几日,她递出宫的信,李子承的回信只写了一个“好”字,这一个字蕴含多少失落心酸。
她再次欺骗利用了他,夏知忧眼眶渐红,唇瓣微颤,声音嘶哑低沉,“对不起……”
她背负了太多,杀父之仇,儿女羁绊,她怎会潇洒离去。
多年来,她既是夏知知,也是夏知忧,她不再是孑然一身的夏知知。
她的处境唯有抗争到底,才能为自己,为孩子,为与她所有相关的人,杀出一条血路。
清泪滑过脸颊,冰凉刺骨,她抬手轻拭,指尖触及泪水,心上被揪一把难受。
她捂住心口,身子微颤,她闭上眼,任心痛漫过周身。
“皇上驾到——”
太监总管尖细的声音,惊醒她,夏知忧用绢巾抹了抹泪,收敛情绪,面上挤一抹强笑。
她回身朝门口迎去,陆秉川高大的影子映照地上,夏知忧颌首屈膝朝他一拜,“臣妾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陆秉川快步行至她面前,搀扶她起身。
陆秉川瞧她眼眸泛红,他心疼将她圈入怀中,“白日之事,你莫再胡思乱想,苏映雪得到应有的惩罚,不会再有人敢起歹心。”陆秉川轻抚她的青丝,安抚她。
夏知忧唇角勾抹冷笑,宫外那个的歹心恐怕比苏映雪更甚。
“臣妾愧疚,那宫女无辜……”夏知忧轻泣出声。
陆秉川将她抱得更紧,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是苏映雪心狠手辣。朕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夏知忧靠他怀里,低声说道,“皇上,你说,臣妾这个位置有多少人惦记?”
陆秉川轻抚她的后背,“不管多少人惦记这个位置,朕的皇后只会是你。知知,你放心,朕会护着你,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夏知忧抬眸相望,他心里当真如此想。
若真如他所言这般,江宛如母子,他如何安置。
他是如何欺骗江宛如,让她多年来,安心住在宫外,不曾逼迫他,进入后宫。
倒是他真会演戏,若自己未发现所有真相,他这番话,自己又会如何感动。
夏知忧低眸不语,他的承诺何时能当真,她早已麻木。
“知知,你放心,待苏映雪的事了结后,风波平息,朕便解散后宫,绝不容许这些心怀不轨的女子再留在后宫。”陆秉川握夏知忧的一只手,低语哄她。
“心怀不轨?陛下,心怀不轨之人,你不愿留,可心怀陛下之人呢?”夏知忧睫羽颤了颤,再次抬眸相望。
陆秉川微微一怔,夏知忧的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夏知忧苍白一笑,她离开陆秉川怀抱,“陛下不肯留他们,不过是觉着他们只为荣华富贵。皇上又怎保证得了,哪日遇见真心倾慕陛下之人,陛下不会动心,臣妾不敢期望……”
夏知忧轻移莲步,行至暖炕,她轻捻案几上的青瓷杯,指尖轻击杯沿。
她长睫垂落,白皙的面庞上,淡淡的忧伤。
陆秉川侧身注视她,今日之事让她心里有了芥蒂,后宫女子,心机深沉,为争宠爱,不择手段。
她一向率真良善,怎能不心生恐惧。
陆秉川行至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知知,你我多年情意,朕的心,你又岂不知,你不信任朕。”
夏知忧面上露抹苦笑,她曾经多么信任他,他出征那一年,她几乎倾尽所有助他,她以为他们经过泥泞,会是幸福的后半生。
他伙同他人灭她全家,他与他人生儿育女,她还能信任他?
“臣妾信你。”夏知忧勉强说出这句话,心底却泛起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