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寇将军立下大功!”
“寇将军亲自出手,那贼将肯定狗命不保……”
“宛州城有寇将军坐镇,那真是高枕无忧啊!!”
宛州城内,各种各样的马屁声不断传出。
几个偏将围着寇烕不遗余力地吹捧着。
寇烕咧着嘴,露出一口黑牙放肆地笑着,似乎极为受用。
他眼光暼向主位上的方翰,神色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方翰强打起笑容道:
“寇将军果然实力高强,方某这就向楚王请功!”
“嘿嘿,那俺老寇就谢过方将军了……”
寇烕没有一点客气,大大咧咧的一摆手道。
偏将刘以敬依旧是神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报……”
淮西一众将领正互相吹捧间,外面响起一道凄厉的声音。
“报诸位将军;
城外齐军来了援军,他们已经宛州形成合围;
请诸位将军决断……”
“齐军的援兵到了?”
方翰面露惊惧之色,他几步冲到探子身边:
“他们的援军来了多少?”
“回将军;
兄弟们根据对方旗帜判断,三路兵马恐怕有十万左右……”
探子使劲喘了几口气,神色慌乱的说道。
“十万?”
方翰的脸色更加慌乱起来,宛州城内最多只有三万兵马。
对方若是真十万兵马的话,足以将城池围死……
“快……快派出快马。
趁山东贼军没有完成合围,赶紧向楚王禀报。”
“嘿嘿……”
就在方翰因骤然降临的危机而方寸大乱之际,一声阴冷的嗤笑不合时宜地响起。
寇烕正用一种看跳梁小丑般的眼神斜睨着他,慢条斯理地冷笑道:
“方将军,敌兵未至,何必先自乱了阵脚?
身为主将,若连这点定力都无,如何稳定军心?
山东大军不过是刚刚到来,竟然就自乱阵脚,未战先败。
哼,再说了!
山东贼军纵有十万,又有何惧?
我等据坚城而守,有险可依。
他们若无十倍兵力,休想撼动宛州分毫!”
一直冷眼旁观的刘以敬听到此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漠然。
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认同——守城,确实如此。
这赤裸裸的嘲讽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方翰脸上。
他猛地转身,双目赤红,戟指寇烕,厉声呵斥道:
“寇烕!
你不过是侥幸小胜一场,便如此目中无人,骄狂至此!
你难道忘了,连杜将军都惨败于那关胜刀下。
你莫非真当自己是天神下凡了不成?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小觑山东精锐,这宛州城,怕是连三日都守不住……”
“嘿嘿嘿……”
寇烕的笑声更加刺耳难听。
他站起身,环视一周,刻意提高了嗓门:
“诸位都听见了吧?
方将军惧那山东贼军如虎。
这可不代表俺老寇也怕了他们!
等着瞧!看俺老寇明日便亲自出城,斩他几员贼将首级回来,给诸君瞧瞧。
嘿嘿,到那时,俺自会在楚王面前……好好分说分说今日之事!”
寇烕说完,再也不看气得浑身发抖的方翰一眼,一甩袍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席而去。
“你……!”
方翰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堵在喉间,只觉得整个脸颊都火辣辣的。
仿佛方才那一甩袖不是打在空气里,而是结结实实掴在了他的脸上……
…………
与此同时,宛州城下,山东军的大营却是一片肃杀森然。
史进的部队刚刚扎下营盘不久,另一路的索超也已率领本部人马风尘仆仆地赶到。
中军大帐内,帅字旗下,赤面长髯的大刀关胜巍然端坐。
那张枣红脸上平日里的刚毅威严,此刻被一种冰冷刺骨的杀机所覆盖。
他的一只手按在腰间佩剑上,丹凤眼微微眯起,声音中饱含凌厉的杀机:
“二位将军,关某意已决。
此番定要将这宛州城围成铁桶。
城内的淮西贼寇……无论何人,一个……也不许走脱!”
帐内火把跳跃,映照出史进和索超同样肃杀坚毅的面容。
史进那双英气勃勃的虎目中同样燃烧着战意。
索超粗犷的脸上也再无一丝急躁,唯有沉凝。
他们都感受到了关胜身上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怒火。
二人毫不迟疑,齐齐抱拳,声音斩钉截铁:
“谨遵关将军将令!”
“末将听凭关将军差遣!”
关胜满意地颔首,那冰冷的杀意稍稍收敛。
“如此甚好!
传令:东门、南门主攻方向,由关某亲率大军把守。
西门、北门,就劳烦史进、索超二位将军了。
到时候绝不许城中有一兵一卒趁隙突围……”
“我等领命!”
帐内所有将领轰然应诺,抱拳声整齐划一,战甲撞击铿然作响。
随后众人疾步出帐,各自回去调兵遣将,准备器械……
翌日拂晓。
“咚!咚!咚——!”
低沉雄浑的战鼓声,从四面八方的山东军营中擂响。
紧接着无数甲胄鲜明的山东军将士,整齐划一从各自的营寨中汹涌而出。
旌旗蔽日,矛戟如林,滚滚烟尘直冲云霄!
眨眼之间,山东军便将偌大的宛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冲天的杀机和兵器的摩擦声响彻原野……
城头之上,方翰紧咬着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探身垛口向下望去,只见那层层叠叠如血色怒潮般涌动的山东军阵。
猎猎翻卷的“关”字帅旗、“史”字将旗、“索”字将旗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城下的主帅旗之下,关胜倒提青龙偃月刀,人马肃立,仿佛一尊赤红的神只。
他那双微眯的丹凤眼,正不带一丝情感地扫视着城头,如同鹰隼在搜寻猎物。
他要找的人自然就是害他结拜兄弟的仇敌——寇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