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啊!”
李助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两人:
“如今我淮西乃是多事之秋,楚王正愁着被招安的事情。
你们都是淮西重臣,怎能如此有失体统?”
范全捂着青肿的脸颊,嘴角破裂处火辣辣地疼,左臂衣袖也被扯裂一大块。
他心中无限屈辱,一腔怨愤地拉着李助诉苦:
“军师!今日是国舅……”
“姓范的!卖国贼!朝廷走狗……”
段二脸上也带着擦伤,状若疯癫。
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解,被拉着还在不停跳脚,指着范全的鼻子破口大骂。
“都给我住口……”
李助猛地提高音量,疾言厉色地打断了两人的互相指责。
他强行分开两人,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被气得不轻,仍喘着气呵斥道:
“老夫知道你们为何起了争执。
还不是因为宿元景老狗的到来,才让你们有了误会?
你们有本事就去剁了宿老狗。
自家兄弟窝里斗算什么?”
一番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围观的文武大臣们如梦初醒,看着义正辞严的老军师,眼中都流露出敬佩和恍然的神色。
纷纷点头附和:
“军师所言极是!”
“军师不愧是老成持重之人,一语便点破了事情要害!”
“是啊,都是宿元景这老贼害的!”
“好了!好了!
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想想,招安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助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楚王宫的方向,摆着手驱散众臣……
“真是混账!”
楚王宫内,王庆狠狠摔碎手里的茶盏。
“这两个人还要不要脸皮了?竟然在宫门口厮斗一起。
他们打的是本王的脸啊……”
“楚王这是怎么了?
谁惹你生这么大气?”
楚王妃段三娘刚刚梳妆完毕。
她尽力扭动着自己那颇为壮实的身躯,试图走出轻盈曼妙的步伐。
以来彰显其一国之后的凤仪——尽管那姿态显得有些滑稽而刻意。
“哼……
还不是你那个不长脑子的哥哥?”
王庆脸色扭曲着,咬牙道:
“他身为我淮西重臣,竟然在大殿外面和范全扭打一起。
还要不要一点颜面了……”
“你说什么?”
段三娘如同被蝎子蛰了一下。
也不端着架子走猫步了,几步窜到王庆身边。
一张如同面盆的大脸上横肉晃动,语气狰狞的叫道:
“范全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和我哥哥动手?
他这是想死……”
“你什么意思?”
王庆霍然站起,目光如刀地盯着段三娘。
他同样厉声断喝,声音里充斥着君王难以压制的怒火:
“你身为王妃,怎能说出这种话来?”
王庆强压着翻腾的怒火,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殿外。
“这话若是传出去,就不怕群臣寒心吗?”
“老娘不怕……”
段三娘手臂向外狠狠一挥,带着泼妇骂街的气势:
“这些人也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淮西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当初没有我段家堡,这些人还不知在哪个山沟沟里做山贼呢!
哼……
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就想着对我段家炸毛?
若是谁敢得罪我段家,老娘不介意砍几个人让他们看看……”
听着段三娘唾沫横飞的叫骂。
王庆缩在衣袖内的手紧紧攥了起来,双目喷火的看着段三娘。
对方的一字一句,都如同尖刀般插在自己心口。
明面上骂的是群臣,说到底骂的还不是他王庆?
他神色不断变幻;
从屈辱到不甘心,从不甘到狰狞……
自己的这个楚王,其实是段家做尽恶行的遮羞布。
段家做了多少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情?
最后脏水还不都得泼到自己头上?
可笑自己为了维持所谓的平衡,一直替段家压制着群臣。
使得淮西群臣对自己怨声载道,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忠心耿耿。
好不容易有表哥范全默默的支持自己,现在也要被段家陷害了……
淮西现在的一切,其实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这只是个小小的楚王,若是打下整个江山,接手的人肯定是段家……
还有自己窝囊到连个嫔妃都不敢纳。
只能守着如同母猪的段三娘……
段三娘的喝骂依旧喋喋不休,书房内外的丫鬟护卫都低着头,不敢动上一动。
王妃的威严比楚王厉害多了……
“传令下去;
范全打入死牢,以儆效尤……”
段三娘使劲喘了几口气,宣判了范全的罪行。
她又看向咬牙切齿的王庆,继续说道:
“此事到此为止吧!
楚王也累了,洗洗到我宫中安歇吧!”
她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堂堂楚王,每天还要被王妃逼着侍寝,这说出去谁信?
…………
“你说王庆会不会同意招安?”
客栈内,宿元景再次负手看向窗外。
他现在也吃不准王庆的态度,可惜又没人商量,只能问身后的管家。
“回老爷;
以种种情况来看,王庆这厮应该会接受招安。
从他们大张旗鼓地将我们迎进城来,他就没有了退路……”
管家自信一笑道。
“哦?何以见得?”
宿元景猛然转身,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管家微微一躬身,接着说道:
“老爷;
王庆同意咱们前来,那就已经有了几分意动,因为他被朱贵打的没了办法。
再到他大张旗鼓的迎接我们进来,就已经自绝于天下反王了。
即便是他不接受招安,也会成为众矢之地……
所以小人认为王庆会接受招安!”
“嗯,说的对……”
宿元景听了这话,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气。
“明日老夫再给王庆施压,尽力促成此事!”
“老爷明智,只要让王庆狗贼全力拼命,再加上高太尉亲率之禁军。
定然能够踏平山东朱贵,到时候也为老爷出口心头恶气……”
到了第二天一早;
鼻青脸肿的范全亲自来到客栈。
“楚王帐下太尉范全,特来拜见宿太尉……”
“哦!
原来是范太尉,不知找我家老爷有何贵干?”
接待范全的是那管家。
管家看了一眼范全的样子,便赶紧低下头去。
盯着别人的伤疤看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