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沈寒秋完全没料到许渊会给他这种回答,猛地往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质问许渊:
“你在搞什么鬼!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吗?顾晏那家伙醒了!阿枭还和他签订了哨兵契约!我们再不行动,就落后了!”
许渊还是不搭话,握着染血的笔,执拗生硬地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就好似他对代枭的喜欢,隐晦又难言,每一次靠近都是压抑着,带血的局促。
沈寒秋看到许渊满是鲜血的手,瞳孔微缩:
“你疯了?怎么回事?”
说着,绕过来,一把抓起许渊的手,摊开手心,看到了里面被刺伤的伤口。
“你是不是有病?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变成闷油瓶了?”
沈寒秋边帮许渊处理伤口,边皱眉骂了几句:
“有什么事说出来不好吗?作践自己是为什么?”
许渊麻木地任由沈寒秋帮自己包扎伤口,他单手打开光脑,一道光屏显示出来,还在单手办公。
沈寒秋见许渊无论如何也不回答自己的话,一时也撒了手:
“行,你爱当哑巴你就当吧!我要去找阿枭了,秩序局这几天就拜托给你了,帮我照看着一点。”
说到这种事的时候,许渊就不是哑巴了。
许渊微微点头,回答:
“我会帮你看好秩序局的,你放心。”
许渊语气淡淡的,沈寒秋要走,头也不抬一下,仿佛代枭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寒秋奇怪地看了许渊一眼:
“你真的一点不想去找阿枭吗?”
许渊眼睫轻颤,压下眉眼,指尖在光屏上点点戳戳:
“你去,就好了。”
沈寒秋一言难尽地看了许渊好几眼,最后到底还是说:
“许渊,感情这种事还是要自己主动才行。阿枭是把你当自己人的,但是你不能把阿枭往外推,否则她是不会再进一步的。”
说完,沈寒秋就走了。
留下办公室里的许渊独自死一般的沉寂。
主动把人往外推……
好巧不巧,许渊正好做过这种蠢事。
还记得末日深渊的那次,代枭用自己的精神力帮他护住了Z区,还待在他的病床边给他做精神疏导。
可是他呢?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把代枭推给沈寒秋,甚至还说沈寒秋很重视代枭,需要代枭……
一想起当年年少时做的那些蠢事,说的那些蠢话,许渊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靠近代枭。
也正因为如此,许渊在后来面对代枭时,才会多很多分寸和规矩。
他是喜欢代枭的,但这份喜欢,被当初年少的他打碎在地上,他不知道要如何再捧上一颗纯洁完美的心给代枭。
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代枭相信自己是喜欢她,是爱她的。
光屏上突然亮了几个小红点,是安插在F区那边的人手汇报过来的消息:
“区长大人,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诋毁代向导的那些人进行过思想教育了,也有特别说明您是自愿跟在代向导身边的。”
后半句话下属说的很小声,似乎是害怕被旁边的人听了去:
“他们还不信,非要见您一面,您要和他们聊聊吗?”
许渊听见这句话,眸色微微晃动:
“把视讯给他们吧。”
视讯晃动,最后定格的画面却不是什么诽谤人士,而是悠闲坐在沙发上,用扇子轻轻送风的代枭。
“视讯通了?”
见摄像头对向自己,代枭挑了挑眉,璀璨星河的紫色眼眸亮晶晶的,她收了扇子,看向视讯另外一端的许渊:
“好久不见,许渊。”
“……”
明明隔着数百公里的距离,明明只是虚拟的视讯屏幕,但却好似真的就在彼此眼前。
温度开始上升,热气开始弥漫,又是如同过敏一般的刺挠红痒,呼吸不过来。
许渊一时没有说话,一双眼眸过于真诚地看向代枭,静静等待着下文。
代枭容貌未曾变化,还是一如当初的漂亮仙性,一抬手,把扇子放到旁边:
“我今天下午和顾晏把契约哨向的手续办完后,工作人员核对信息时,我才发现你还不在我契约哨兵的名单上。”
许渊屏住呼吸,浑身上下绷得更紧,没有说话。
代枭手撑在脑袋下面,懒洋洋地抬眸:
“本来是想直接打视讯问你这个事的,但是我一走出来,就看到几个人在秩序局门鬼鬼祟祟的,抓来问了,才知道原来你在F区还派了人。”
许渊喉结滚动,终于出声解释:
“不是去监视你的,我只是让他们过去管好那些闲杂人等的嘴,让那些人别乱说话。”
代枭点点头,笑了笑,并不在意这件事:
“嗯,你放心吧,这些话你那些属下都和我说过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代枭凑得近了些,五官在视讯屏幕上突然拉大,给人一种靠近的错觉,许渊下意识往后一仰,座椅顺势往后退却,抵在了后面的墙上。
“我恰好遇见了他们,便就顺着借他们的视讯一用,接通的速度还不错。”
代枭扬手指了指缩在角落不敢说话的那些牛高马大的下属,许渊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搭话。
视讯外面传来敲门声,许渊听到了来自代枭那头的声音,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枭枭,你好了吗?”
代枭头往外面偏了一下,她回应了那道声音:
“等会儿!你先过去,我待会直接去找你!”
回应完凌风之后,代枭这才又重新看向视讯那边的许渊。
许渊眉头低压,神色并不明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代枭敲了两下桌面,制造出声响,这才把许渊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就想告诉你一声,如果愿意和我签订哨向契约,我听说秩序局线上也能够办这个程序,你要是愿意,我们待会儿可以线上把流程走完。”
哨向契约……
线上举办……
要是你愿意……
许渊的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好似天边传来的声音,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分辨不清真假。
他颤抖地张口:
“我……吗?”
“你说的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