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异?
这是冯英又发力了?
叶玉“哦”了一声,不以为然。
卫云骁觉得她不懂其中利害,低声解释:“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
“意思是会有灾异入世引来天谴,祸乱朝纲,乃至改朝换代。”
叶玉抬头,面上毫无紧张与恐惧,“那害怕的应该是皇帝吧?我急什么?”
卫云骁深吸一口气,“你被灵台丞指为灾异,陛下,他……”
他想说的是,一旦皇帝信了,定会赐死她,沾上巫蛊或异象,哪怕是皇子也难以苟活。
这样的话太残酷,她在外受了那么多的苦,回宫里过不到几天好日子,又要面临这样的窘境。
“玉儿,我送你走吧。”
皇城由他管辖,趁事情还没发酵到民间引起恐慌,他先送她离开长安躲一阵子,待异象消失后,再接她回来。
叶玉靠在墙面,双手抱在胸前摇摇头,“我才不走,我又不是灾异。”
卫云骁沉声道:“玉儿,你知不知道……”
叶玉与之对视,卫云骁动动唇,无法说出他最怕的“死”这一字。
他转而道:“你知不知道昨日那香膏是谁给我抹的?”
说起这个,叶玉倒是想起到南宫的意图:算账!
昨日害她晕两回,岂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看见她紧锁眉头的愠怒模样,卫云骁内心一紧,立即道:
“是刘景昼,他怕你跟梁崇离开,叫我去勾引你,还抹了那不正经的玩意儿,保管你会喜欢。“
叶玉的眉梢更紧了,原来是刘景昼!
刘景昼散了朝,怀中藏着一支玉钗来赠她,昨日离开皇宫后,他才知晓玉儿对那香膏过敏,特意买个簪子作赔礼。
在未央宫的西掖门徘徊许久,迟迟不见叶玉的身影。
他拦住一名宫女,顺利问出她在何处。
南宫?
她去寻表兄了?
难不成昨日的勾引奏效,她还真喜欢那种风尘款?
刘景昼加快步伐赶到郎署,此处极其安静,午时的郎官要么吃午食,要么轮值戍守宫门。
衙署寂静无声。
刘景昼入内,发现叶玉坐在卫云骁的公案位置,双手抱在胸前,噘嘴在鼻子间夹着一根毛笔。
看见他来了,叶玉不紧不慢取下笔,轻笑道:“你来啦。”
“嘭”的一声,房门突然从外关紧,屋内光线骤然昏暗,吓了刘景昼一跳,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玉……玉儿,怎么了?”
叶玉牵着嘴角笑起来,但刘景昼怎么看,怎么毛骨悚然。
“听说是你让卫云骁来勾引我?那香膏是你抹的?”
刘景昼喉头干涩,紧张地点点头。
叶玉笑了笑,揉一揉手腕关节,站起来。
屋外,卫云骁笔直站在房门口,公主打人,他负责关门。
他挠挠耳朵,里面传来刘景昼的惨叫声。
“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
“还想跑,吃我一脚!”
公主动手,刘景昼吃的苦头要少些,换做他动手,那就是把五十板子统统还他了。
惨叫声、斥骂声、伴随着东西扑通掉地的声音。
卫云骁忖度,待会要叫几名郎官来收拾一番。
如此想着,不远处还真有几名郎官有说有笑地经过。
他们看见卫云骁站在屋檐下,立即恭敬拱手:“大人,何不午憩?”
与他们朝暮轮值不同,卫云骁有固定时间休息。
卫云骁随意倚靠在门上,抱着一把佩刀,散漫道:“在审问嫌犯,你们先行。”
听到有女子声与男子惨叫声交织响起,他们没多想,转身去交接值守。
里面的动作还没消停,卫云骁抬头望天,长空一洗无尘染,一片浮云自去来。
屋内,刘景昼绕柱闪躲,被叶玉轮着拳头打趴在地。
刘景昼惨叫一声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还好,只伤在身,没有打脸。
叶玉气出得差不多,立即停手,她叉着腰,居高临下道:“可知道错了?”
刘景昼立即点头。
叶玉哼一声,坐在席案处倒水饮一口。
“下不为例。”
刘景昼立即撑着身子站起来,甩开折扇替她扇风。
“玉儿,我真不知你闻不得那香膏。”
叶玉乜他一眼,“若你知道,定会换一款?”
刘景昼点点头,反应过来又摇摇头,他现在可不会再陷入语言陷阱。
“不是,我定不会让卫云骁去勾引你。”
话说对了,叶玉轻笑一声,继续喝水。
刘景昼拿出一方帕子,里面包着一根玉钗。
“这是我的赔礼,若你不解气,还可以继续打我,只希望你不要不理我。”
叶玉捏了捏拳头,“你不怕疼?”
刘景昼下意识后缩,想了想,他伸手握住叶玉的拳头。
“雷霆雨露皆是妻恩,你打我,我肯定不躲。”
???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叶玉怔愣片刻。
刘景昼下意识说完这句话,脸皮一热,一张白面浮现淡淡的红晕,还怪羞人的。
卫云骁听到里面没动静,“哐当”一声推开门,看见刘景昼与叶玉坐在一处,二人手握手。
刘景昼满面羞红,欲语还休,叶玉静坐着,双目注视他。
卫云骁蹙眉,情况不对,他竟然为他们制造独处的空间!
他大步走过去,立刻拍掉刘景昼的手。
“公主,陛下有请。”
叶玉还在琢磨着那句话好像有点不对,回过神后连忙站起来。
皇帝找她,必然是与灾异有关。
“好,我这就去。”
叶玉出了衙署大门,发现李公公站在外头,他笑眯眯道:“公主殿下,请随老奴来。”
刘景昼的玉钗还没送出去,追出来时,叶玉早已同李公公等一众仆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