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握手寒暄后,齐光鲁便带着众人前往会议室:
“范局对这起案子颇为重视,得知你们要来,特意把会议室划为办公地点。”
余越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朝阳分局不会如此不靠谱,对刑侦三组的到来毫无准备。
“范局去区政x开会,队里的人也都走访去了。”
齐光鲁推开会议室的门,请众人坐下,语带歉意:“没想到李组您来这么快,明儿我准保给您办个正式见面会。”
李天佑正色道:“见面会的事儿不打紧,齐队您先给我们讲讲案情。”
协助函里关于案情写得极其简略,只提及了伤亡情况与死者信息,若不是有死胎这一共同要素,他也难以将该案与吴昊说的大事联系起来。
齐光鲁清了清喉咙,开始为众人讲述起案情来。
该案于10月1日,发生在幸福公社向阳生产大队第二生产小队。
第一死者为副队长周安平,34岁,死状诡异,两眼圆睁,双手挖心,双腿蜷缩。
第二死者为周安平之妻李文玉,31岁,呕吐腹泻,当天被送往朝阳医院就医,次日生下一浑身长满水泡的死胎,于昨日身亡。
另一边,由于“热丧不隔夜”,周安平死后,丧事由其大嫂操办,结果共导致九人中毒住院。
这九人中,包括周大嫂和她三个儿女,另外五人则为周家的其他亲戚。
周安平的大哥周安和,因未出席丧事而逃过一劫。
李天佑皱了皱眉:“周家两兄弟不和?”
齐光鲁点点头:“两家人闹得倍儿难看,但就这么个亲人,白事还是归周大嫂出面操持。”
没想到这一操持,差点给自家人来了个团灭。
建国前,周父就已病死,周家两兄弟遵循农村旧习“长子多占,幼子少占”的原则分家,也就是周安和占五成,周安平占三成,剩下两成留作“公产”,用以赡养周母。
但50年代初的土改是按人口平均分配,周母见小儿子吃了大亏,决定把自己的户口迁至周安平处。
想着如此一来,大房四口人,二房两口人,与分家协议相近,大儿子会理解的。
更何况她也没住到周安平家中,只能是把户口挂在其名下罢了。
奈何周母却忘了一点,土地确权的人不也还是同村人,消息就这么传出来了。
农村向来多由大房赡养父母,除非大房不孝,否则哪家父母都不会由次子赡养。
子不言母过,周安和没在此事上指责周母,但却是对既得利益者周安平恨得不行,周家两兄弟也是从此反目。
除了上个月周母的丧事,两兄弟一同出席外,其余时间皆形同陌路。
李天佑翻看着法医出具的验尸报告,结论为两名死者均符合砷化物中毒死亡:“毒源查出来了没?”
齐光鲁点点头:“是周安平家中的棒子面,里头检验出了砒霜。”
经过一天的治疗,中毒较轻的周大嫂已恢复了过来。
据她所说,操办丧事时用了周安平家的棒子面煮了粥给众人吃,吃完不到半小时便都感觉不适,开始上吐下泻,不满6岁的三女儿更是陷入了昏迷。
吴昊脸色变了变:“又是砒霜?”
敌特上次企图给水厂下的毒也是砒霜,这两者会不会有关联?
齐光鲁看向吴昊,疑惑地问:“砒霜有啥问题吗?”
砒霜算是农村里最为常见的农药了。
建国初期,农药工业和管理制度尚未建立,政府曾为了灭虫需要,给农民发过砒霜。
知晓内情的余越解释了一番,吴昊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多想了。
李天佑继续翻看赵飞燕九人的诊疗记录,除小孩子中毒情况严重外,周大嫂等人的中毒情况不足以致命。
齐光鲁一直在观察着李天佑,见其沉默不语,他皱了皱眉:“李组要是有啥指导意见,可以直接说。”
李天佑抬头对上齐光鲁的视线:“先前周安平一家有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
既然此次的毒量不足以致命,那更可能是长期的微量投毒。
齐光鲁点点头:“早前周安平就多次因呕吐腹泻去村医那儿拿过药,村里也有消息说,他们两口子都有病。”
朝阳分局也才刚着手调查此案,现处于走访村民,摸排周安平一家社会关系的阶段。
排除敌特的可能,这桩投毒案明显带有仇杀倾向。
李天佑想了想,雷厉风行地分配起任务:“吴昊、周法医和丁痕检,把现场再勘察一遍,看看有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以及其他毒源。”
这年代的毒物检测工作多由法医负责,并无毒检一职。
“林长谦、戴荣,你们去李文玉村子调查,把她结婚前的人际关系都弄明白。”
周安平两口子30多岁才迎来第一个孩子,这在普遍早婚早育的农村很是奇怪。
齐光鲁暗自点头,李天佑的安排既避开了他当下的计划,又在其基础上进行了填补。
果然能以这年纪,当上市局刑侦三组的组长,必有过人之处。
“邵安、余越,你们去村医那儿问问周安平他母亲的死因是什么?”
若是长期投毒,那么周母的死恐怕另有蹊跷。
齐光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觉得周大妈也是中毒而亡?”
再加上周母,这起投毒案就变成三死九伤的灭门惨案了。
李天佑眼神暗了暗:“我也是猜测,具体情况还得调查后才能确认。”
朝阳医院。
周大嫂虚弱地靠着椅子,神色疲惫:“公安同志,可是下毒的人找到了?”
正值秋收,周安和根本脱不开身来照顾妻儿,稍微好转的周大嫂不仅要照顾自己,还得照顾中毒程度更深的三个儿女。
李天佑和齐光鲁两人对视了一眼,经过一番目光谦让后,由前者问道:“赵同志,投毒的凶手我们还在查,这次过来是有些事儿想问你。”
周大嫂点点头。
李天佑斟酌了一下用词:“周大妈临走前身子可有啥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