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道:“老爷,还是得请有名的兰嬷嬷,她是宫里老嬷嬷退下来,规矩不会错,若是有人问起来,婉儿和婷儿多少有些体面。”
体面哪里是一句话就能了的,合起伙来要银子,蔺夫人也不想如她们的愿,道:“那麻烦夫君去请了来,我家妮妮已经学过,别人就麻烦你去操心。”
“怎好我去请,她是女人,怎么也是夫人去请。”
为了两个庶女去操劳,蔺母怎会吃饱了撑的,一脸的不情愿,“我不得空,妮妮还得学中馈之事,事情多着呢。”
“吴氏!”蔺樾宏憋不住脾气,要发怒。
蔺氏涨红了脸,道:“怎么,又要说不配做正妻了?你想扶哪一个,你直说,犯不着一天一个花样。”
“你!”
梅姨娘道:“夫人,我家婷儿叫了你十几年母亲啊!这要紧关头,怎好,怎好~~~”
云姨娘亦是道:“夫人,算我们求你,多替两个孩子想想。”
之后蔺如婉和蔺如婷对个眼神,都开始拿帕子抹眼睛,泫然欲泣。
整个一个画面面上是蔺夫人欺负妾室,实则还真是正室被一屋子人欺负。
蔺樾宏气:“吴氏,要不是你替我生了这么多孩子,我......我......我......”
“你什么,你倒是说!”蔺母已憋红了脸。
璃月眉心蹙起,这般剑拔弩张,纠结要不要开口,瞧着蔺夫人涨红隐忍的脸,不禁心生怜悯,挺身而出:“这般事有什么不好解决的。”说着朝着蔺夫人身边走去。
众人看向璃月,璃月道:“我认识宫里好多老嬷嬷,一句话的事。”
几人面面相觑。
璃月走到蔺夫人身边,手学着蔺如婧放蔺夫人背后,帮着她顺气。
蔺樾宏问:“你能请来?”
璃月点头:“能请来,还能请曾经伺候过先皇后的老嬷嬷,只不过,你们得清楚,专程去宫中请人,教的是蔺家两个庶女,这般脸盘子大的事,蔺家可受的住外头人说道?”
脸盘子大?庶女?
话是真难听。
不过,嫡女也就罢了,偏专程请人来教庶女,蔺樾宏做的出来,别人难道不会笑话。
蔺樾宏一时被璃月说的脑子拐不过弯来,又觉得有理,问:“要不,妮妮你也一道学了,顺道带上你两个妹妹。”
璃月发现了,这蔺父是个耳根子软的,道:“不是我不愿意带上两个妹妹,实在是我学得够够的,再学想吐。再者妹妹们就愿意跟着做过宫女的姐姐一道学么,她们可是从小娇生惯养的人,而我,伺候人习惯了,宫里人谁都认识我,我为了进宫再去学这些,这不成了想攀高枝的癞蛤蟆,被人笑话。”
蔺夫人此刻通体舒畅,下头的几人听着攀高枝的癞蛤蟆,气得脸红,偏蔺樾宏没听出来,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叫我说,还是别学,进宫跟着大家一起跪拜,啥事没有,还显得低调。宫中一应事务都有规矩,王公大臣家的家眷位置会在前头,若是那天人多,按照身份排位,蔺家说不定连太后的脸都瞧不清楚,真没必要把自己当回事。”
蔺樾宏反应过来了,这孩子说他托大,再者是太后的请柬,又不是一定能见着皇上,一直是这些妾室在说什么见着皇上之类的话,都把他说迷糊了,想着还是璃月的话有理道:“还是你见多识广,早知道就问问你的意思。”
璃月没接话,对着蔺母道:“我看还得找个大夫给你瞧瞧,这华发生的这般早,想是操劳过度。”
蔺夫人忙摸了摸自己头发,问:“可是很显老?”
璃月缓声:“不老,一会儿我叫人去请老李给你看看。”
“李御医是德高望重的人,你怎好老李老李的称呼。”蔺夫人嗔怪。
“我习惯了的。”璃月淡声。“走吧,想来今日也没了事。”
“也好。”
璃月扶着蔺夫人起身走了。
蔺樾宏发话:“都散了吧。”
两房人相互看看,想说什么说又说不出口,面色都不好看,如实眼神可以刀人,璃月小丫头早被刀死了。
出了客厅,蔺夫人便道:“他们的目的就想叫我出银子,我偏不,我就不想如他们的愿。”
一个女人带着嫁妆过来,带给这家子人荣华富贵,还不得尊敬,疼爱,是个人都不愿意白花银子,偏又少了几分智慧,孤军奋战起来有时候如无头苍蝇,伤了自己也不知。
璃月叫人去李氏医馆请老李,就说璃月请他,这般交代便罢。
璃月陪着蔺夫人,等大夫的空档,蔺夫人叫璃月写几个字。
璃月好生写字,字是个字,不好好写,字便歪七扭八,当然,蔺夫人瞧出来了,她不喜欢写字问:“读过什么书?”
璃月摇头:“什么书都没读过,看的最多的一本书是宫规。”
“那岂不是连诗词都不会?”
璃月摇头,“不会。”
蔺夫人有些心酸,看的最多的书是宫规,那算什么,缓声道:“娘给你寻个女先生,教你诗词可好?”
璃月忙摇头:“我不喜。”
蔺夫人忙徐徐说道:“诗词并没有你想的那般枯燥,它其实很美好,书中言,女子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其中诵诗书为何要学,那时因为,你将来的夫君或是清风斉月的读书人,他懂诗书,偶尔吟诵几句,你得懂他意,此又是枯燥生活中一情调,娘不能保证将来你的夫君长相如何,但是一定保证他读过诗书,故而,你可以不读书,但是不能不懂诗。”
璃月倔着性子,抿唇不语。
蔺夫人又道:“咱们试试,若是真不喜欢就不学,但是,你得尝试,若是学诗书是一件美事,那你岂不是错过一桩美事了?”
蔺夫人温声说话,带着小心翼翼,璃月瞧出一个母亲的不易,许久,才应:“成吧,但是说好,我不喜欢就不能叫我学。”
蔺夫人弯唇,“好,你不喜欢就不叫你学。”
其实楚郎君是个很有学问的人,璃月以前也想过她配不上楚郎君,如今,好似一切还有机会。
大夫来了,是个生人,还挺年轻,到璃月跟前,璃月懵了懵:“你是?”
“家父在宫中当值,不知是否急事,不敢怠慢,特替家父前来看看。”小李背着药箱,有几分像老李。
璃月问:“你是他儿子?”
李明善点头,拱手,“贵人好,是谁看诊,我可先看看?”
璃月指着蔺夫人道:“你帮她看看,她头上的白发可否去了,还有,可有驻颜术?”
蔺夫人笑着嗔怪璃月:“你这孩子,哪有这般为难大夫的。”
李明善走到蔺夫人身前,伸手,道:“我给夫人请个脉。”
蔺夫人伸手。
李明善先看了看蔺夫人的面,再叫伸舌头,然后开始细细把脉,之后眉心皱起,看了看四周,问璃月:“你是她女儿?”
璃月默一瞬,点了点头:“怎么了?”
李明善不明蔺家情况对着璃月沉声道:“做为子女,当少叫父母优思操劳,令母明显操劳过度,还有郁结沉疴已叫通体不畅,如今尔等当庆幸未有邪气入侵,一旦生病,各种病症齐发,当来势汹汹。”
璃月吓一跳:“这般严重?”
“不是唬你,就是我爹来了,也是这般说。”
“那怎么医治?”
“先施针,郁结的气得先散了。”
“那你快医治。”
李明善拿出一根长长的针,在蔺母腕口寻穴位,然后扎针,继而开始捶打蔺母心口,肩头穴位,嘴上道:“哭出来,喊出来,这气不顺,久病已成疾。”
蔺母被捶难受,当着小辈的面可不想哭,可针扎的难受,又被捶的难受,想到蔺樾宏这些年越来越过分,不禁哭喊出声,这一声哭喊之后,才开始拔针。
只这一下,要了蔺母半条命,连着坐都没力气。
钱嬷嬷忙扶着蔺夫人去休息。
李明善跟璃月说后面应当注意之事,还有叮嘱之事又良多,又开了药。
璃月看着药方,听着叮嘱的事甚是严重,纠结,她好似也无权在蔺家做主,叫人去抓药,等晚上下值的兄长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