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走进院子,院内积雪未扫,白茫茫一片,唯有一条小径被人踩了出来,通往正屋。
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腊肉和香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柴火与食物混合的香气。
“哥,嫂子,你们先进屋坐,我去把东西拿一下。”
陆严说着,便要去开陆徊安的车后备箱。
陆振海却叫住了他:“不急。安安,你带着小瑜,我们先去后山看看你爷爷奶奶。”
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陆徊安一怔,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带女朋友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祭拜祖父母,这在家里的意义非同一般。
林佳瑜轻轻点了点头。
她明白,这是对她的一种认可,也是一种郑重的接纳。
沐念慈柔声对林佳瑜说:“小瑜后山路滑,要小心些。”
“我会的,谢谢阿姨。”
于是,一行人没有进屋,而是转身穿过院子,朝着宅子后方的小路走去。
陆严扛着提前备好的祭拜用品走在最前面,陆振海与沐念慈并肩跟在后面,陆徊安则放慢了脚步,与林佳瑜走在最后。
通往后山的是一条青石板路,覆着薄雪,有些湿滑。
陆徊安很自然地牵住了林佳瑜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稳稳地包裹着她微凉的指尖。
“我爷爷以前最喜欢冬天,他说雪能把所有东西都变得干干净净。”
陆徊安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山间的宁静,“奶奶就总笑他,说他就是懒得打扫院子。”
林佳瑜安静地听着,能感觉到他话语里蕴含的思念和温暖。
她反手轻轻握紧了他的手。
后山是一片静谧的竹林,雪压在翠绿的竹叶上,偶有风过,簌簌作响。
两座修葺得十分干净的墓碑并排立在林中空地,碑前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显然是陆严提前来打理过了。
气氛庄严肃穆。
陆严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点了香,分给众人。
陆徊安接过香,递了一炷给林佳瑜。
林佳瑜学着他们的样子,将香握在手中,跟着陆振海和沐念慈一同鞠躬行礼。
她的动作标准而认真,神情肃穆,没有半分敷衍。
祭拜的过程安静而简短。
陆振海站在碑前,静默了许久,像是在与父母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沐念慈的目光不时落在林佳瑜身上,看着她安静地陪在陆徊安身边,眼底的笑意愈发温柔。
礼毕,一行人准备下山。
陆徊安依旧牵着林佳瑜的手,走在最后。他没有说话,但林佳瑜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手,比来时更紧了一些。
走在前面的陆振海,脚步似乎都比来时轻快了些许。
回到老宅,屋子里早已升起了暖气,与室外的严寒仿佛两个世界。
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是乡土菜肴特有的淳朴味道,瞬间驱散了后山带回的清冷。
陆严已经将行李都搬进了屋,正招呼着大家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是一张上了年头的红木圆桌,擦得油光发亮。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清蒸鲈鱼,红烧肉,油焖冬笋,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腌笃鲜,白色的汤汁上浮着翠绿的葱花。
“小瑜,快坐,尝尝你严叔的手艺。”
沐念慈热情地拉着林佳瑜在自己身边坐下,另一边就是陆徊安。
陆严解下围裙,笑着说:“都是些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严叔叔客气了,看着就很好吃。”
林佳瑜礼貌地回应,目光扫过一桌子的菜,确实是她偏爱的清淡口味。
“这孩子,真会说话。”
陆严乐呵呵地坐下,目光还是忍不住在林佳瑜和陆徊安之间来回打量。
祭拜过祖父母,又被这样郑重地介绍,他再迟钝也明白了,自己这个不声不响的侄子,是认真的。
饭桌上的气氛很温馨。
沐念慈不停地给林佳瑜夹菜,碗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姨,够了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林佳瑜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阻止。
“女孩子家,太瘦了不好,多吃点。”
沐念慈嘴上说着,手里的公筷却没停。
陆徊安见状,默默地伸出筷子,从林佳瑜碗里夹走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放进了自己碗里,动作自然无比。
“你这孩子,怎么还抢小瑜的菜。”
沐念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陆徊安埋头扒饭,含糊不清地说:“她不喜欢吃肥肉。”
林佳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悄悄弯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一旁的沐晴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低头喝了口汤,掩去眼底的笑意。
陆振海全程话不多,但每当沐念慈给林佳瑜夹菜时,他都会默默颔首,显然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十分满意。
一顿饭在轻松和乐的氛围中结束。
陆严和沐晴雪主动收拾碗筷,陆振海则去院子里打电话处理公务。
客厅里,只剩下沐念慈、陆徊安和林佳瑜三人。
沐念慈拉着林佳瑜的手,仔细地端详着她,越看越喜欢。
这姑娘眼神清澈,举止大方,既不扭捏,也不谄媚,有种同龄人少有的沉静气质。
“安安你出去。”
“啊?哦……”
陆徊安不明所以地离开了屋子。
“小瑜,来,阿姨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沐念慈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古朴的丝绒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翡翠镯子。
镯子通体翠绿,色泽温润,水头极好,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林佳瑜呼吸微微一滞。
她家境不错,也识货,自然明白这只镯子的分量。
“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辞。
“傻孩子,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沐念慈的语气温柔。
“是安安奶奶传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传给你。”
她的话语很轻,却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
这已经不是一件单纯的礼物,而是一种身份的传承和认可。
苏白粥看着这个翡翠镯子,并没有说话。
沐念慈满意地点点头,再次看向林佳瑜:“收下吧。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也是对你的认可。我们都希望,你能陪着安安,一直走下去。”
林佳瑜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谢谢阿姨。”
“这就对了。”
沐念慈笑得开怀,拿起那只镯子,抬起林佳瑜的手,想将镯子套上了她白皙的手腕。
林佳瑜摇摇头,将手抽了回来。
“我现在不能戴阿姨。”
沐念慈像是知道林佳瑜想什么,她笑了笑将镯子放回了盒子里面。
又把盒子放在林佳瑜手里。
“我会认真保管的,阿姨。”
闻言,沐念慈满意的笑了笑。
现在的她,还不能够佩戴上这个镯子。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她能跟安安订婚的话,她会以未婚妻的身份,将这个镯子戴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