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 ，白浩就醒了，这一晚上他没有怎么睡好。
直接坐起来看着身旁正在熟睡的高轶可，他轻手轻脚的起身没有惊动她，披了件薄外套就去了书房，他坐在椅子上对着空无一物的桌面发呆，大脑也像是被这寂静冻住了，一片空白。
手机就放在手边 ，屏幕暗着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这种等待未知结果的沉默，比喧闹更磨人。
他无意识的打开了电脑，登录了许久没碰的游戏客户端，实在是没意思，只能打几把游戏来打发时间，选了个简单粗暴的上单英雄，本来想借着虚拟世界来发泄一下。
然而早上这个时间段，排到的队友和对手多是代练或通宵冲分的夜猫子，技术意识和专注度都处于顶峰。
白浩刚对线开始没几分钟，就被对面打野针对，连续阵亡两次。
自家的下路也因为劣势开始抱怨，矛头渐渐指向他这个“送个不停”的上单。
屏幕上的聊天框开始滚动起刺眼的字符。
【无敌的Adc】：上单会不会玩？零杠五了，你在养爹啊？
【只会玩辅助】：不会玩，别送了好吗，躺都不会吗？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无处可说的烦闷猛的窜起，白浩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毫不客气的打字骂了回去，这一骂就是二十多分钟，一下子白浩就舒服多了，游戏自然是输了。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陆屿”的名字，白浩抓起手机，“喂，陆屿怎么样啊？”
电话那头说话声音很沉重，“大哥，我跟几位专家连夜远程会诊，也调阅了全部最新的检查数据和影像，这情况不是很不乐观，癌细胞扩散速度和恶性程度远超预估，多个重要脏器已经出现衰竭迹象。”
“现有的所有治疗手段都不行，现在主要是靠药物维持生命体征减少痛苦，时间恐怕真的不多了，顶多也就这一两天了！”
“嗯，我知道了。”
白浩握着手机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想起大学的时候李俊总是得意又有些羞涩地提起他那个漂亮又有个性的女朋友若乔，毕业聚会上若乔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跟着一穷二白的李俊留在魔都打拼，在后来父母逼婚，她还是选择了李俊。
再到他们结婚，生了李忆南，小日子也慢慢红火起来，若乔笑得像朵花一样，那么鲜活，那么有生命力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白浩想到这一切，眼睛慢慢红了，泪水在眼旁滑落。
卧室里，高轶可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身旁 ，怎么没有碰到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六点半，白浩可是个能睡到八九点的主，一猜就是昨天若乔的事情。
高轶可穿上拖鞋就朝着书房走去，推开门就看到白浩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她轻轻的走过去，绕到他面前，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和脸上未干的泪痕。
没有多问高轶可把他搂紧，将头轻轻按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背，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白浩才在她温暖的怀抱里缓过一点劲，声音闷闷的，“老婆，我们……中午去看看若乔吧。”
“嗯。”
高轶可轻声应着，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在他发顶落下一个无声的吻。
中午，医院里
白浩和高轶可带着果篮和几束鲜花来到病房外。
花是高轶可早上现插的，用的是淡雅温和的康乃馨和满天星。
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若乔醒着，半靠在床头，虽然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很清明，正低声跟床边的李忆南和韩东阳说着什么，李忆南紧紧握着母亲的手，韩东阳有一旁听着。
白浩敲了敲门，才轻轻推开。
“白叔叔，高阿姨。” 李忆南连忙站起身，声音还带着哭过的鼻音。
“浩哥，嫂子，你们来了。”
俊仔从一旁的沙发上站起来，他眼睛红肿，胡子拉碴，整个人憔悴不堪，只是对白浩点了点头。
老夏和王丹，闻子和蓝梦也都来了，原本宽敞的VIp病房此刻显得有些拥挤，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悲伤和小心翼翼。
若乔看到白浩和高轶可，艰难地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声音气若游丝，“浩哥……轶可……你们都来了……真好。”
白浩喉头一哽上前两步，“少说点话，你好好休息。”
若乔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缓缓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女儿和准女婿身上，眼神变得异常柔和而坚定，“正好大家都在，我想请大家见证一件事。”
“我家南南……和东阳的婚礼，我这身子马上就不行了，死之前就想看着我的南南，漂漂亮亮的出嫁。”
“妈！你别胡说！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李忆南瞬间泪崩跪在床边，握着若乔的说道。
“傻孩子别哭，”
若乔想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却没什么力气，韩东阳连忙轻轻托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李忆南发顶，“人都会有一死的……前年你姥爷走的时候，妈也跟你现在一样，伤心的不行，但妈告诉你……妈希望你幸福，东阳是个好孩子……妈放心。”
她看向韩东阳，眼神充满托付。
韩东阳站起身，这个一向沉稳内敛的年轻人，此刻眼眶通红，他面向李俊、白浩、高轶可以及房间里的所有长辈，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
“各位叔叔、阿姨，今天在这里我想和南南举行我们的婚礼。没有婚纱，没有礼堂，但这里有我们最重要的亲人，有妈妈的见证，希望各位长辈，能为我们做个见证。”
白浩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忆南，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曾经还动过心思希望她能成为自家儿媳的女孩，又看看病床上目光殷切的若乔，胸口堵得发疼，却又有一股热流涌上眼眶。
点了点头向前一步，“好！今天，我就是你们的证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