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皇城。
“咱安排的事情都办妥了?”
龙案之前,朱元璋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扭头朝蒋瓛看过去。
蒋瓛点头道:“都已办妥,王五与周六小,皆对陛下感激涕零。”
朱元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不错,如此一来李暄要想哄骗那两人反水,便是难如登天。”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就算咱不安排你去关照那两人,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那两人日子虽说过的苦了一些,但如何也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他们再怎么感激李暄,还能真为了李暄,抛下自己的家里人不成?”
“咱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李暄要说一些什么,做一些什么,才能让那两人哪怕是弃家人于不顾,也要为为李暄是从。”
朱元璋越说语气就越自信:
“说到底,李暄打从一开始就是在垂死挣扎罢了,蒋瓛你有些草木皆兵了。”
“陛下说的是,的确是臣给李御史吓着了。”蒋瓛嘴上是这样说的,可心里头却还是有些放不下,虽然没什么证据,但不可能的事情,李暄做的还少了吗?
“也许,陛下说的对,我真有些太草木皆兵了,但是也无所谓了,反正,保险的事儿都已经安排妥当。”蒋瓛嘀咕了一声,不再去纠结那两个锦衣卫的事情,当时,他可是亲自带着太医登门,这份恩情可一点都不比李暄小,他相信,有自己这一手在,李暄的阴谋诡计决计不可能实现,他就是再有想法,也只能干瞪眼。
……
应天府,某处美轮美奂的府邸之中。
黄子澄与齐泰正在把酒言欢。
两人都把这顿饭,当做是自己在大明吃的最后几顿饭之一。
故而有感而发,相继做出了不少感怀伤秋的诗词。
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方才冷静下来。
“齐公,李暄那边可有动静了?”
黄子澄忽然问道。
齐泰皱着眉头,轻轻摇头说:
“我之前安排过家中的仆人去盯梢,结果那家伙,这两日时间里不是在门口晒太阳,就是和锦衣卫的探子喝酒,可谓是无所事事。”
黄子澄听见这话,眉宇之间顿时愁云惨淡。
“明日蓝玉就要出海了,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还有功夫找锦衣卫的人喝酒?!靠喝酒,就能让蓝玉化险为夷不成?”
蓝玉死了倒是无所谓,相反还是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可问题是他们能否安全地从东瀛回来,现在全靠李暄为蓝玉出谋划策。
“他怎么想的,老夫是真的一点都猜不着。”齐泰无奈地摇头,片刻后,有点儿紧张地问道:“黄公,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李暄根本就没想过救蓝玉?他其实是把蓝玉当成了弃子?并且骗蓝玉说,自己会想办法救他?”
黄子澄摇头道:“李暄虽然面目可憎,但能为了同窗好友不惜刺杀秦王,品德毋庸置疑,这种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话说到这,黄子澄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沉默了起来,片刻后他的眼中忽然充满了惊骇之色,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李暄并没有给蓝玉准备什么“锦囊妙计”,他准备和蓝玉同行?”
齐泰听见这话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惊恐。
李暄没跟着去,他们尚且可以欺负一下蓝玉脑子不好使。
可如果李暄跟着一块去了。
那,他们本来能活,只怕也得葬身东瀛!
“不可能!”齐泰矢口否认。
黄子澄道:“你刚刚不是说李暄找锦衣卫的暗哨喝酒吗?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家附近有锦衣卫盯梢,为何偏偏是现在才做这种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李暄想靠拉拢那两个锦衣卫,瞒着皇上悄悄出海吧?”齐泰问。
黄子澄点头道:“正是如此啊!”
而齐泰听见这话,反而是松了口气,笑了笑道:
“黄公,你有些杞人忧天了,锦衣卫哪怕再怎么敬重李暄,又如何可能背叛陛下,去帮李暄?”
黄子澄闻言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了起来:
“其实我也觉得这不可能,可是,齐公啊,李暄做过的不可能的事情还少吗?换做两个月之前,要是我跟你说,不久之后有人可以说服陛下废除皇明祖训中“供养亲亲”条,并当街枪杀秦王,还能加官进爵,你会如何想?”
齐泰顿时沉默了下去。
都不用考虑。
他绝对会觉得黄子澄中邪了。
然后连夜去请几个和尚来做法。
\"这……\"
于是齐泰的表情也变得别扭了起来。
从理性上来说,他是打死也不相信李暄能做到那种事情。
可从感性上来说,他却是真没法说服自己,完全没有那种可能。
不过,就在两人都沉默了起来,真的担心起了这件事,并且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防范于御未然的时候。
一个家仆快步走了过来:
“老爷,我们的探子传了新消息回来。”
“你说。”黄子澄道。
于是家仆说:“不久之前,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奉皇上的旨意,带着太医去为盯梢李暄的那两个锦衣卫的家人看病。”
话音落下。
齐泰的脸上顿时涌现出了惊喜之色:
“莫非,皇上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想法?”
黄子澄道:“也只能是如此了,否则皇上怎么可能会对两个小小的暗哨上心?”
听着黄子澄说这话,齐泰的表情变得放松了起来:“如此一来,我们就用不着担心李暄能说服那两个锦衣卫暗哨,瞒着皇上放自己出海了。”
黄子澄点头道:
“的确如此!陛下已经做了防范于未然之事,李暄哪怕是有神鬼之能,这次想必也断然无法逆天而行。”
就在这两人高兴地谈论李暄和王五周六小的事情的时候。
李暄的家门口。
李暄与王五周六小刚刚喝完了从酒馆里带回来的酒。
三人脸色驼红,皆是有些微醺。
李暄拍了一下桌子,表情忽然认真了许多,看着两人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一斗米要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