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满是心疼。
还有掩饰不住的爱。
萧容祁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住了,疼的厉害。
眼前的女子,明明那么弱小,可她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
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景翊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
刚才萧容祁这番举动,无疑是在他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他心中的杀意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遏制。
“弓箭。”
声音冷如寒霜。
一旁的侍卫听闻,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将弓箭递到他手上。
萧景翊举起弓箭,弓弦拉满如满月,箭头直指萧容祁心口,他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萧容祁,你今日若真敢谋逆,朕便废了你这无用的太子!”
“那便试试!”
萧容祁无惧于他,反而缓缓举起禁军令牌。
今日他便是与所有人为敌,也要带心爱之人离开。
三百御林军同时僵住,半数枪尖调转,对准了萧景翊的銮驾。
气氛再次凝固。
“不要!”沈怀昭转过身,挡在萧容祁身前,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陛下,臣妾求你们了,不要这样!”
发丝被风吹散,遮住她苍白的脸。
目光却死死盯着萧景翊手中的弓箭。
“好!很好!”
萧景翊原本还想留着萧容祁一条性命,可现在,看到沈怀昭一次又一次的维护他,让他彻底丧失了耐心。
他手腕微转,箭头转向某处。
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弦。
“啾”的一声。
破空声撕裂死寂的夜晚。
沈怀昭瞳孔骤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天旋地转之间,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睁开眼,惊恐地回头。
却看到萧容祁半跪在地上,胸口没入一支箭,他的衣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鲜血浸透。
“殿下!”
沈怀昭惊呼出声。
“这是他自找的。”
萧景翊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沈怀昭头都没敢抬,手指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身子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陛下,您放过太子吧,求您了,臣妾...臣妾是不会跟他走的。”
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话语间满是哀求。
萧景翊闻言,将弓箭扔在一旁,伸出手,用力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谋逆可是大罪,你觉得朕这样处置他太过了?”
沈怀昭愣愣地看着他。
摇了摇头。
“嫋嫋,不必求他!”
萧容祁捂住胸口,又是猛地一口鲜血。
萧景翊冷冷看着萧容祁,吩咐道,“太子谋逆,给朕拿下!”
“是。”
御林军上前,将萧容祁团团围住。
萧容祁侧头看向黑夜中看不清神色的萧景翊,声音微弱又透着胜利者的骄傲,“你以为你赢了吗?不!你根本就赢不了!”
今日就算是死在萧景翊手上,也不代表他输了!
相反,他会让沈怀昭记得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嫋嫋。”
萧容祁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下。
他这一生,不亏欠任何人,唯独沈怀昭。
少女的纯真,还有两人曾经许下的诺言,都被他亲手碾碎在了皇权的威压之下。
在漠城的那些日日夜夜,他都在无尽的自责中煎熬,毒入五肺,却抵不过心口万蚁噬咬般的痛。
萧容祁努力扯出一抹笑。
本以为有禁军调令,就能带她远走高飞,可他却低估了萧景翊的狠绝,更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利箭入骨的剧痛中,他唯一庆幸的是,她没受伤。
沈怀昭贝齿轻咬,眼中泪光闪烁。
趁着萧景翊一时不备,用力推开他。
萧景翊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身形稍稍一晃,却见沈怀昭踉跄着扑向萧容祁,眉头拧得更紧。
她不是不爱萧容祁吗?
现在这幅伤心欲绝的样子,又是为何?
沈怀昭瘫坐在地上,伸手扶起萧容祁,掌心触到温热黏稠的液体,低头一看,满手皆是猩红。
萧容祁抬眼,眼神重新落在沈怀昭的脸上,声音越来越微弱,几不可闻,“对不起嫋嫋,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明明答应要带你走的,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着,将手中的禁军令牌偷偷塞入她的袖口。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原来爱一个人,更希望她一生平安。
然而,就在这时,沈怀昭却突然俯身,凑近萧容祁的耳边,低声说道,“萧容祁,你终于要死了...”
萧容祁已经气息微弱,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听到她这句话,又猛地瞪大双眼。
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沈怀昭背对着萧景翊,萧景翊看不到少女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仿若悲伤难抑。
而萧容祁看到的,却是沈怀昭那副冷漠至极的面孔。
他不解。
他想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怀昭看出他的疑惑,再次轻声说,“明知道我在香囊下毒,为何还要戴在身上?”
“若不是因为毒入五肺,说不定真的能跟陛下争一争,可惜了...”
萧容祁瞳孔剧缩。
此时的他,只是微微张了张嘴,感受着自己生命一点点的消逝,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所有的疑惑都被永远的咽回了肚子里。
沈怀昭的手缓缓松开,萧容祁的身躯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地面,没了最后一丝气息。
她站起身。
内心冷笑。
萧景翊的目光从萧容祁冰冷的尸体上掠过,随后落在沈怀昭身上,“恨朕吗?”
他的声音冰冷,在寂静的宫道上回荡,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沈怀昭转身,慢慢走向萧景翊,轻轻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音闷闷地,“不,臣妾曾劝过太子,可他不听,非要带臣妾离开皇城.....”
“臣妾害怕!”
“...别怕,朕先带你回宫。”
萧景翊拦腰抱起她,走向銮驾,一双手不自觉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动作温柔却又带着几分惆怅。
“太子的事,朕自会处理,你无需担忧。”
“谢陛下。”
沈怀昭闭上眼睛。
两人在夜色中返回昭云宫,可这一路却寂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