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苏婉儿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就这般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太医。
脑海里突然想起,李太医曾经对她说过,孕妇应尽量少接触胭脂水粉,以免影响胎儿健康,当时她只以为是老生常谈,随手赏了他一支镶玉步摇便敷衍过去。
更何况,在这深宫里,女人的脸就是争宠的利器。
她怎能素面朝天去见太子?
那些胭脂水粉,不仅是装点面容的物件,更是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立足的底气,再说对方只是建议她少接触,她也并非每天涂抹,怎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此刻,苏婉儿只觉得懊悔无比。
甚至都不敢跟萧容祁对视。
萧容祁眉头拧紧,脸色阴沉得难看,刚要出声训斥,又听李太医继续道,“殿下,依臣看,这胭脂水粉里的麝香...”
“如何?”
李太医偷瞄了眼怒容满面的萧容祁,回禀道,“寻常胭脂里虽含麝香,但剂量极微,断不至于伤胎。”
他顿了顿,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些暗红粉末,“可苏娘娘所用胭脂中的麝香,臣细细称量过,足足有三钱之多!这般大的量,哪怕寻常人长期使用,都要气血两虚,更何况是怀胎妇人......”
说到此处,李太医声音压低,“殿下,请恕臣直言,应是有人在胭脂里掺入了大量麝香,存心要害侧妃娘娘!”
苏婉儿原本还自责难当,听到这话猛地抬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满是惊恐。
她猜得果然没错。
这肯定是太子妃的手笔。
“殿下。”她揪着萧容祁的衣角,边哭边哽咽地说,“到底是谁见不得妾身有孕,要这般谋害妾身的孩子啊,那可是皇子,是殿下的子嗣啊。”
萧容祁握紧拳头,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
“妾身每日晨昏定省,谨小慎微,究竟哪里得罪了她们!”苏婉儿说着,突然瘫软下去,整个人像失了力气一般,“殿下,您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若寻不出真凶,妾身.....妾身也不想活了!”
好啊!
既然太子妃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这一次,她定要借着太子的怒火,将沈宜彻底踩进泥里,就算没了孩子,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
沈宜。
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萧容祁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苏婉儿,猛地起身,怒斥道,“查!给本太子把东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揪出这幕后黑手来!”
“这一次,孤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
此时的永和宫。
一片宁静。
太子妃沈宜斜倚在金丝软榻上。
一袭织金襦裙,圆滚滚的腰身把衣服撑得紧绷,裙摆的明珠流苏都被压得垂下来。
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却遮不住横生的肥肉。
粗眉下,细小眼睛藏在眼皮里,鼻翼毛孔粗大,和脂粉混在一起油光发亮,显得整张脸邋遢又臃肿。
丫鬟冰巧垂眸站在榻前,掩住眼底的嫌恶,声音恭顺地禀报着,“太子妃娘娘,苏侧妃小产,太医院好像在她的胭脂里查出了麝香。”
“胭脂?”沈宜嗤笑一声,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冷冷道,“谁让她整日把自己涂得跟个花孔雀似的?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若是太子知道是苏婉儿自己把孩子作没了,还不得气得将她打入冷宫?
这样也好。
省得她亲自动手。
“娘娘可要当心。”冰巧蹲下身,一边为沈宜捶腿,一边假意提醒,“如今殿下正守在苏侧妃宫里半步不离,还发了好大的火,说是要彻查到底,娘娘曾赏赐过苏侧妃一盒胭脂,万一有人借机生事的话.....”
沈宜嗤笑一声,凤目微眯,“查就查去,本宫行得端坐得正,还怕有人栽赃不成?”
冰巧内心冷嗤。
她想起那日,自己将磨成粉末的麝香,小心翼翼地掺进苏婉儿的胭脂盒,等得不就是这一天?
死到临头还浑然不觉的蠢货。
这盆脏水,我看你怎么洗得清?
“太子妃娘娘,奴婢还听说。”冰巧偷瞄了一眼沈宜的脸色,继续添油加醋,“说是殿下抱着苏侧妃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怕是心疼坏了.....”
沈宜一听,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嗤鼻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侧妃,没了孩子就这般惺惺作态,倒显得自己有多娇贵似的,真当没了这个孩子,东宫就塌了天了?”
她重重一拍榻边的小几,震得茶盏中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要不是她癔症频发,太子也不会被苏婉儿勾了魂。
如今没了孩子,又想兴风作浪,当真是令人生厌。
就在这时。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宫人匆匆进来,气喘吁吁地跪伏在地,“太子妃娘娘,殿下...殿下传召,命娘娘即刻前往苏侧妃的寝殿!”
沈宜一惊。
抬眸看了一眼冰巧。
想到她刚才说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为何?”她声音发颤,“知道殿下为何要召见本宫吗?”
“奴才不知。”宫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只说让娘娘即刻前往,若娘娘不愿意,便让奴才们将您绑了去。”
沈宜听闻,瞬间明白过来,她起身去扶榻边的小几,却因用力过猛,将茶盏带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洒在绣鞋上也浑然不觉。
难道太子怀疑是她做了手脚?
虽然她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这段时日忙着对付沈怀昭,哪有功夫顾着苏婉儿。
肯定又是苏婉儿故意针对她。
这样想着,沈宜肥厚的脸颊气得直发颤。
冰巧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随即又换上焦急的神情,上前搀扶住沈宜,安抚她,“娘娘莫急,许是殿下想让您一同查明真相呢。”
沈宜甩开冰巧的手,满目阴鸷。
萧容祁若是还有这般情谊,她何至于被冷落至此。
“走!本宫倒要去看看,苏婉儿那个贱人又在搞什么鬼!”
说罢,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宫人的引领下,朝着苏婉儿的宫殿匆匆而去。
结果,刚迈进月歆宫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