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叔,可以让一让吗?我想看看。”柳洛音的声音很轻。
柳洛音自认为做足了准备,哪怕是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她也可以撑住。
但现实,却是只一眼,她就受不住,晕了过去。
“洛音!”齐鹤在后面,及时接住了倒地的柳洛音。
“春分,你先带洛音下去休息,霜降你也会医,知道这时候需要熬制什么药吧?”
霜降点头,“齐公子放心,姑娘就交给我们,你们……一定要找到杀害前主子的凶手!替前主子报仇!”
“阿砚没有死,这不是阿砚。”齐鹤看起来很冷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冷静,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
齐鹤看向棺椿中躺着的男人,他的尸体保存得很好,就连脸,都没有一点损伤。
看起来不像是中毒死了,而是睡着了。
齐鹤又掀起他的袖袍,去看他手臂有没有痣,如果有,那就再扒开他的衣服,去看他的右胸口处有没有那道为了救他,而落下的伤痕。
齐鹤一一查看,得到的结果,却都吻合。
齐鹤没有放弃,他还有办法,他手持着银针,就要往他的穴位上扎去。
老亮见此,忙去阻止,“齐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齐鹤避开老亮的动作,沉声道:“阿砚的体内有三种毒,加上他这次中的毒,是四种,我要以此来确定这是不是阿砚。”
“我要验尸。”
老亮想拒绝,但皮叔却出声支持齐鹤。
“我支持你验尸。”
花叔紧随其后,“我也支持验尸。”
牛爷爷:“我不相信公子就这么死了,哪怕他长得和公子一模一样,他也绝对不是公子。”
戌大哥见老亮还想阻拦,抽出剑来,斜在了老亮的脖子上。
“你要是阻扰我们验尸,就说明这其中有鬼,告诉我们,公子他到底在哪?”
老亮又是着急,又是委屈,他说道:“圣上已经派人给主子验过了,公子是死于毒老的手下,被毒老的‘玉铃萝’给毒死的。”
“不可能!若是公子被毒死死的,那这尸体为何会这么完美,为何会看不出一点中了毒的痕迹!”独眼哥问道。
“死于玉铃萝的人,就是这样的。”齐鹤苦笑道,“犹如睡着了一般,但生前,却要经历蚀骨钻心之痛。”
“可即便如此,我也得验一验,我不信我现在所看到的结果。”
老亮见劝说不动,只好应了齐鹤,“死者为大,齐公子检好了,就莫要再打扰主子了。”
齐鹤没有回答老亮,他将手中的银针分别扎在萧京砚身体的八处穴位上,最后过了个半盏茶的时间,再将银针一一拿下。
“等我一个时辰。”
齐鹤留下这句话,拿着银针离开了这里。
牛爷爷看着齐鹤离开的身影,问向皮叔:“老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一定要为公子报仇!”
皮叔没有回答牛爷爷,他看向老亮,问道:“棺材是直接送到了萧府,还是先去了皇宫?”
老亮回道:“先去了皇宫,再由苏公公亲自送了回来。”
“苏公公可说什么了?”皮叔道。
老亮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苏公公的话简单的重复了一遍。
“苏公公说,主子是在扬州遇到了毒老,中了毒老的‘玉铃萝’,最后毒发死了。”
皮叔又问,“那送公子尸体过来的人是谁?为何不直接送到萧府?”
老亮道:“是云终。云终拼死将主子背回了京都,在京都城门口晕了过去,莫将军将他们送去了皇宫。”
皮叔听是云终,心里那一丝的希望,彻底被浇灭。
“是云终……怎么能是云终!”
但凡换一个人,他都可以继续欺骗他自己,公子没事,公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方便露面,他还有要紧事做。
花叔道:“云终才是知道事情全貌的人,走,我们进宫找云终。”
老亮出声阻拦,“云终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你们就是去了皇宫,也问不出什么的啊!”
牛爷爷在一旁愤怒地跺脚:“那就问皇帝,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好好的一个公子,怎么就没了,他是真想让墨家一脉无后了吗?”
“若是如此,我们还屁颠过来做什么,就让他们打起来,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手刃了凌和明和那毒老,替将军一家和公子报仇。”
“老牛,慎言。”戌大哥沉声道,“事到如今,我们更不能乱,否则就中了凌和明他们的奸计,我们先等小鹤儿的验尸结果,若这具尸体真是公子的,我们依旧按计划行事。”
“毒老他们定会来支援凌和明,我们更要将这战打赢,否则将军一家和公子的仇,就真报不了了!”戌大哥握紧了手中的剑,眼中闪烁着怒火。
皮叔同意戌大哥的话,他说道:“老戌说得对,越是这种情况,我们越要齐心协力,一致对外。雪雪他们也差不多要到了,老牛你和独眼先去接他们,将他们安顿下来。”
说完,皮叔看向老亮,问道:“老亮,我们这丧事高办还是低办,开不开府门?”
老亮回道:“圣上的意思是,主子的死讯能瞒就瞒,瞒不住,就紧闭萧府的大门,不让任何人前来吊唁。”
“待这场战结束,再为主子高办葬礼,让他风风光光出殡。”
花叔咬着牙,在墙上锤了一下,“人都死了,还想瞒着,当大家是傻子吗?事后再让公子风风光光出殡,他做戏给谁看呢?这么做能让公子复活吗?”
“他要真这么在意公子,就不该让公子下扬州,他朝中众多群臣,难道一个也用不了吗?”
“牛哥的话说得没错,他就是想让墨家无后,亏得将军当他是真兄弟,为他拼死拼活,拿全家的命去护着他的江山,结果他反手就把将军给卖了,断了墨家的血脉,真是恶心至极。”
戌大哥拍了下花叔的肩膀,说道:“老花,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一定要振作起来,为他们报仇。”
“将悲伤化为动力,势必拿下他们的狗头!”
……
柳洛音被春分和霜降带到房间休息,霜降很快熬好了安神的药,小心翼翼地喂柳洛音喝下。
春分守在床边,看着柳洛音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霜降,你说姑娘能挺过去吗?她对前主子那么在意,要是前主子真的……”
霜降眼中也满是担忧,但还是强装镇定道:“春分,你别瞎说。齐公子不是去验尸了嘛,说不定会有转机。姑娘那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她,等她醒来。”
春分叹息了一声,说道:“姑娘和前主子明明就差一步,就能在一起了,上天为什么要让有情人分离,阴阳两隔。”
“因为上天见不得人好,见不得人幸福,就是要人尝尽所有苦难。”霜降没忍住,骂了句老天爷。
春分也跟着骂了起来。
在二人的骂声中,柳洛音缓缓醒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春分和霜降愤怒的面容。
柳洛音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春分,霜降,萧提督他……真的不在了吗?”柳洛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绝望。
春分和霜降见柳洛音醒了过来,急忙止住话头,去安慰她。
春分道:“姑娘,齐公子去验尸了,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你别太伤心,要保重身体啊。”
霜降也道:“是啊,姑娘,如若前主子他真的……我们不振作起来的话,就遂了仇人的愿了。”
柳洛音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我明白的。齐兄在何处,我要找他。”
春分和霜降知道拦不住她,便没再劝说,扶着她来到齐鹤所在的房间。
……
这一边,齐鹤拿着银针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将银针放在桌上,仔细观察着银针的变化。银针的尖端微微泛黑,最后整根针都变成了黑色。
齐鹤眉头微皱,又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开始调配各种药水。
在调配药水的过程中,齐鹤的手微微颤抖,心中五味杂陈。
他和萧京砚情同手足,他实在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齐鹤看着经过药水浸泡后银针的变化,脸色变得愈发凝重。
从银针的反应来看,尸体中的毒素与阿砚所中之毒相符,致命毒素确实是“玉铃萝”。
结果摆在眼前,疑问有了答案,可齐鹤还是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齐鹤沉思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齐兄,你在里面吗?”
听是柳洛音的声音,齐鹤走了过去,开了门。
“洛音,你怎么就醒了?你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再去休息一会儿吧。”
柳洛音摇头,苦笑道:“齐兄,你如今是怎样的心情,我便是怎样的心情,我实在难以平静。”
齐鹤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
说再多,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该伤心还是伤心。
“听她们说你验尸了,结果可出来了?”
齐鹤看着她,面色复杂道:“我怕你接受不住打击,再次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