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探头往坑里一看——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骤然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只见那深坑之中,层层叠叠堆满了早已腐烂发臭的尸骨!
赫然正是上次来的整个钦差队伍,包括那些失踪的护卫!
而在那堆尸骨的最上方,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具穿着内侍官服的尸体,虽然面部已经开始腐烂,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瞪着上方!
正是失踪多日的钦差太监,福喜!
那双空洞而怨毒的眼睛,仿佛跨越了生死的界限,与坑边的杜仲来,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极致的恐惧瞬间击垮了杜仲来的心神。
他猛地瘫倒在地,手舞足蹈,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嘶吼着,状若疯癫。
“鬼!有鬼啊!福公公!饶命!饶命啊!”
他拼命地用手刨着地上的泥土,想要远离那个恐怖的尸坑,却因为浑身脱力,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挣扎。
“呵。”
一声冰冷的嗤笑,如同重锤般敲在杜仲来的心上。
徐刚缓步上前,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杜仲来的胸口上,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杜尚书,别在这儿装疯卖傻了,这点伎俩,吓唬谁呢?”
他微微俯身,眼神锐利,直刺杜仲来闪烁不定的瞳孔。
“说吧,朝廷派你来,除了找福喜的尸体,还有什么计划?嗯?”
脚下的力道逐渐加重,杜仲来只觉得胸骨欲裂,呼吸困难。
“我……我……咳咳……”
他还在疯狂地挣扎扭动,试图摆脱那只如同铁钳般的脚。
“看来,杜尚书的骨头,比我想象的要硬一点。”
徐刚眼中寒芒一闪,脚下猛地用力!
“噗——!”
杜仲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泥土。
“说!朝廷的后手是什么?!”
徐刚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剧痛和濒死的恐惧,反而让杜仲来眼中的疯狂褪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怨毒!
他猛地停止了挣扎,就在徐刚以为他要屈服的瞬间——
杜仲来那只没有被完全压住的右手,闪电般从宽大的袖袍中滑出!
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朝着徐刚的小腹狠狠扎去!
“狗贼!给我死来!”
电光石火之间!
徐刚看着那急速刺来的匕首,并没有惊慌。
终于来了吗?这次总该能死了吧?
他甚至微微挺了挺胸膛,仿佛在迎接这致命的一击,心中竟隐隐有些激动。
来吧!杜仲来!给本将一个痛快!
然而——
就在匕首尖端即将触碰到徐刚衣衫的刹那!
“嗷——!”
一声狂暴的狼嚎响起!
一道雪白的影子如同闪电般从旁窜出!
是那头白狼王!
它的动作快到极致,根本不给杜仲来任何反应的机会!
血盆大口猛地张开,精准无比地咬住了杜仲来持匕首的那条胳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白狼王猛地一甩头!
“啊——!!!”
杜仲来发出了一声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绝望的惨嚎!
他整条右臂,连带着半片肩膀,竟被白狼王硬生生地从身体上撕扯了下来!
断口处血肉模糊,森白的骨茬清晰可见!
鲜血如同失控的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
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杜仲来,他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感受着生命力的飞速流逝,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怨毒。
“徐刚……你……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也不会放过你……”
他的咒骂声,在空旷的山林间回荡,显得那般微弱而凄厉。
徐刚望着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的杜仲来,轻轻叹了口气。
唉,本来挺好个机会,挨上一刀,说不定就涅盘了。
非要玩什么阴谋诡计,现在好了,想留个全尸都难。
他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是一片淡漠。
“咳……咳咳……徐刚……你好狠……”
杜仲来躺在尸骨堆上,断臂处剧痛无比,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
他用仅剩的左手撑起半个身子,怨毒的目光死死锁定徐刚,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你……你等着……朝廷不会放过你的!陛下……陛下一定会为我报仇!会将你们宋家……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他状若疯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最深的诅咒。
徐刚摇了摇头,眼神里掠过不耐烦。
似乎连听他多说一句都觉得浪费时间。
他甚至懒得再踩着杜仲来,只是随意地抬起脚,然后,猛地向前一踹!
“噗通!”
杜仲来肥胖的身躯像个破麻袋般翻滚着落入深坑中央,恰好摔在了福喜那张腐烂肿胀、双目圆睁的脸上。
一个死不瞑目,一个生不如死,在此刻,以一种极端扭曲的方式,面对面了。
“填土!”
徐刚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早已待命的大雪龙骑士兵立刻上前,挥动铁锹。
“哗啦……哗啦……”
混合着碎石的泥土,如同送葬的哀乐,开始倾泻而下,覆盖住坑底的罪恶与绝望。
“不!不——!”
泥土落在身上的冰凉触感,瞬间将杜仲来从濒死的边缘拉回了现实!
他惊恐地尖叫起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发疯似的想要往上爬。
然而,这坑挖得极深,四周的土壁又湿又滑。
他只有一只手臂,根本找不到任何着力点,只能徒劳地在松软的尸骨和泥土中刨动,指甲缝里塞满了腐肉和泥浆。
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泥土逐渐淹没他的小腿、腰腹……
窒息感和被活埋的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光亮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圆点,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如同地府的判官,执行着最后的刑罚。
“呃……呃……”
最后的挣扎和呜咽,很快便被厚重的泥土彻底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