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日的功夫,展家就派人送来了一张请帖,上面写着三日后柳家要举办一场赏花宴,其中还夹杂着封书信,上面展夫人解释道,柳家六姑娘今年十五岁,此次赏花宴是要给六姑娘选个合适的夫婿。
柳家,柳贵妃的旁支亲戚,如今的柳老夫人是柳贵妃的姨母,半年前举家搬入京城。
锦初接过了请帖,嘴角勾起了笑,展夫人的动作倒是迅速,镇王妃还要称这位柳老夫人一声姨祖母呢。
和镇王的外祖家沾亲带故,柳家举办的赏花宴,镇王妃也难推脱。
书信末端,展夫人写着镇王妃私底下收藏了一件凤袍,曾是太祖皇帝派人制作,原是要给柳贵妃准备的。
柳贵妃临死之际一把大火将自己烧了个干净,这风袍也就一直没有机会穿上。
锦初扬起长眉,陷入沉思,片刻后又将书信烧了,对着飞雁吩咐:“每隔一个月都要彻查东宫那些奴婢,必须要知根知底的。”
飞雁点头。
此外,锦初存了个心思,当晚就和姬承庭提及了:“我想给两个孩子学艺术。”
不求医术盖世,至少也要分辨毒药的能力,可以自保。
姬承庭沉吟后点头:“日后就让红栀跟着乐晏,朝曦身边,孤再寻一个合适的。”
“也好。”
白日里发生的事锦初也没隐瞒。
姬承庭脸色一沉:“孤会派人将东宫彻底清理一遍,此事,孤会给个交代。”
锦初也不再多言。
转眼间两日后,柳家举办了一场赏花宴,看在镇王的份上,京城不少权贵夫人都去捧场子了。
展家和秦家都收到了帖子,秦老夫人原本还在观望,展万凌低语几句,秦老夫人也不再顾忌,叫人准备马车应约。
这也是秦老夫人时隔近五年,第一次出门做客。
柳家为了这次的赏花宴还特意请来了有名的才子佳人,三朝太傅,就连书院的老夫子也一并请来了。
镇王妃的马车早早就停在了柳家门口,镇王妃手牵着姬郢下了马车,母子二人穿着相同颜色衣裳,湛紫色,镇王妃一进门,立马就吸引了诸多人的注意。
“一眨眼王爷长这么大了。”
“小小年纪一表人才,瞧着就仪态不凡。”
各种夸赞犹如潮水般袭来。
镇王妃也只是脸上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姬郢的脑袋,嘴角勾着笑:“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爱长个子,不过一年而已,就蹿出来一大截。”
被簇拥进门,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客人在,柳家老夫人亲自出来迎,对着镇王妃行礼,却被镇王妃提前一步扶起来:“自己人不必客气。”
柳老夫人就着镇王妃的手慢慢站起来,面上笑容渐浓:“几月不见,王妃可好?”
“还是老样子。”
寒暄几句后,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这几日出了首极好的文章,私底下都流传开了,可是那篇寒门赋?”
寒门赋三个字很快就引起镇王妃的注意力,顺势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人围在一块讨论文章。
柳老夫人也顺势看去,笑着说:“还有半个月就要科举殿选了,也不知谁能高中,王妃觉得呢?”
镇王妃长眉一挑,意外地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几个殿选之人的学子,她微微皱眉。
“我打算给六儿挑选一个。”柳老夫人压低声音。
镇王妃脸色隐有不愉。
倏然一名学子来到姬郢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小王爷,这是近日京城流传很厉害的学册,里面收集了许多极好的诗词文章,其中还有您的。”
翻开第一页和第二页,就是姬郢曾写过的文章,还有一篇诗词,见状,姬郢眉头扬起,饶有兴致地接过翻起来,他抬起头对着镇王妃说:“母妃,这些诗词文章,儿臣都读过了。”
“是嘛?”镇王妃笑笑,只当这学子是故意讨好姬郢,才有了小聪明,并未放在心上。
柳老夫人笑着说:“前几日我得了一幅画,今日想提个彩头,让诸位做首诗瞧瞧。”
提及此事,诸位脸上纷纷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柳老夫人转过头看向了姬郢:“就由小王爷先来可好?”
姬郢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有一点怯场。
一幅画很快就被摆上来,与其说是一幅画,倒不如说是四副画,画中分别有春夏秋冬四景,看似拥挤,却又极有手法的过度衔接在一块了。
小厮抬着几张桌子摆上来,上头摆了笔墨纸砚。
姬郢提笔极快的在纸上写了四句诗,藏头分别就是春夏秋冬,笔未落下,四周已经传来了掌声。
“好!”
“小殿下的诗极好!”
“小小年纪能作出此诗,实在是罕见。”
姬郢放下了笔,谦虚一笑:“都是师傅教得好。”
一句话谦逊有礼,还不忘将功劳推给了师傅,几个太傅是镇王亲自点了名给姬郢的,见状,脸上都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其中一人还不忘夸:“小殿下聪明伶俐,假以时日必有更好的造化。”
这话大家不敢随意乱接,笑着打哈哈。
镇王妃浑然不在意,笑着看向了柳老夫人:“我听说这次赏花宴也给太子妃送请帖了,怎么不见太子妃前来?”
柳老夫人伸长了脖子看向了门口方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许是太忙了。”
说话间外头传秦老夫人来了,不一会儿人就到了跟前,柳老夫人笑:“真是稀客,没想到秦老夫人能赏脸来。”
秦老夫人目光飞快地瞥了眼桌子上的诗句,转瞬又收回视线:“前些年身子不好不便走动,这几日身子爽快,也想凑凑热闹,今日赏花宴,瞧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花心情都好了。”
闲聊几句后,展万凌看了眼案上的诗句,微微皱起眉。
细小的举动被镇王妃给发现了:“怎么,可有不妥?”
一句话让原本欢快的气氛变得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展万凌身上。
展万凌也被吓了一跳,解释道:“原来大家都在看诗册啊,这首诗我也极喜欢,前两日还用颜字体临摹,裱起来放在屋子里,每一句都恰到好处,乃绝世好诗。”
话落,四周寂静了一瞬。
“秦少夫人会不会是看错了,这首诗可是小王爷刚才写的,怎么可能会是几日前就流传了?”一位太傅冷声问。
展万凌气道:“可我明明……”
“凌儿,不得无礼!”秦老夫人蹙眉:“一定是你看错了。”
两人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让人怀疑。
镇王妃脸色一沉;“秦少夫人,你的意思是说我儿借鉴了他人诗词,你可不要随口污蔑!”
一旁的姬郢也是脸色不愉快。
“镇王妃消消气,许是凌儿看错了……”秦老夫人低声安抚,可镇王妃却是气不过:“既是看错了,那就给大家说清楚,我儿年纪虽小,却不是……本妃想起来了,秦少夫人和太子妃关系极好,年纪不大,胡说八道坏了我儿清誉,倒也不足为奇了。”
秦老夫人一听这话也不再拦着展万凌了,展万凌抬起下巴,叫人回府去取装裱起来的字。
“我是不是看错了,一会不就知道了?”
众人见展万凌信誓旦旦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是作假,一时倒分不清究竟是谁在撒谎。
镇王妃的好心情瞬间被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