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蝉鸣声声入耳,一大早飞霜带着小宫女举着高竿在树枝上寻找。
“天不亮这东西叫的两位殿下早早起来就起了,我瞧着小郡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真是心疼。”
“这天哪来这么多知了?往年也没这么多。”
飞霜撇撇嘴和飞雁闲聊,飞雁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皱着眉:“是了,我也觉着奇怪。”
两人对视一眼,飞雁会意。
蹲守了两日,飞雁从负责修剪花草的小太监身上找到一大包知了。
气的飞雁当场给了小太监一巴掌:“混帐东西,怎敢把这些送进来?”
“飞,飞雁姐姐,冤枉啊,这是我刚才从树枝捕捉,晚些时候是要卖出去换银子的。”
这话飞雁一个字都不信,抬起手拧住小太监的耳朵,厉声道:“糊弄谁呢,这些知了和平日里见过的都不一样,显然是从宫外进来的,树枝上还被涂抹了药粉吸引这些知了,我盯了你两日了,可算是露出马脚了......”
话音刚落,小太监咬舌自尽了。
嘴角的血瘫软的身子,显然没救了。
气的飞雁跺跺脚:“该死!”
“怎么回事儿?”
廊下锦初听见动静,朝着这边看来,目光落在小太监身上时,眉头紧皱。
飞雁立即叫人将现场清理干净。
才上前将知了的事儿一说,锦初讶然,随即恼怒了:“再找几个机灵,懂医术的仔仔细细查一遍。”
这几日乐晏困的直打哈欠,朝曦也是整日没什么精神,锦初一想到有人在眼皮底下用这么肮脏手段,不禁一阵后怕。
“母妃?”
乐晏探出脑袋,迷迷糊糊靠在锦初的腰间,嘟嘟囔囔,锦初弯着腰抱她:“今日没什么要紧的事,再去睡一会儿。”
“好。”乐晏乖巧应了,由红栀牵着去了偏殿。
一上午的时候从东宫的树干上足足捉了近百只的知了,关在笼子里,蒙着黑巾,立即变得安静下来。
若是将黑巾打来,又吱吱叫个不停。
锦初蹙眉。
“这显然是被人特意训练过的,而且奴婢还从知了翅膀上发现了点东西。”
飞雁指了指其中几只扑闪翅膀的知了,从怀中拿出小瓶,撒入些粉末。
顷刻间这些知了扑闪翅膀更欢快了,拼了命地朝着粉末方向飞舞。
啪嗒!
黑巾落下,耳根子静下来。
锦初摆摆手让人将聒噪烦人的知了处理干净。
“太子妃,要不要继续查?”
飞雁问。
锦初冷笑:“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后宫能有手段潜入东宫的人可不多,镇王绝对是其中之一。
锦初紧攥着拳心有余悸:“为了那个位置,这一年来动了多少龌龊手段!”
“奴婢听说镇王爷收买了几个最有潜力做文武状元的学子在府邸,将来还要给郢王做师傅,镇王这般大张旗鼓的拉拢人脉,实在是太着急了。”
郢王身上占着一半以上未来皇帝的命运。
多少人巴结也是正常,谁不想要从龙之功?
锦初嘴角勾起:“收买人心也好,争夺资源也罢,但用这么卑鄙龌龊的法子谋害性命,我岂能容忍?”
两个孩子就是她的命,谁也不能伤害。
锦初指尖搭在了桌上轻轻敲击,眼底划过一抹寒意:“还有一个月便是殿试,这位郢王也会旁观?”
“是,到时由殿下和三公六部还有左右丞相共同选举今年的新科状元。”飞雁道。
“将这些学子曾做过的文章,还有郢王的文章,想法子弄来。”
飞雁办事速度很快,不到傍晚就弄来了一大箱子,其中还包括了殿选名单。
看过名单,都是些陌生的名字。
紧接着看了眼诗句,朗朗上口,用词用字恰到好处,怪不得会露头。
又看了眼近期流传到民间的郢王手稿。
一笔一画并不像是八九孩子的笔迹,还有所写文章,确实优秀。
锦初道:“镇王的确是为了郢王下了不少功夫,小小年纪能有这个本事,已是不易。”
她从中摘选了几篇,转手递给了飞雁:“将这些诗词文章编成册子,在民间流传,再下几个赌注瞧瞧今年的新科状元会花落谁家?”
飞雁惊愕。
“状元郎只有一个,寒门贵子个个优秀,我倒要看看谁能更胜一筹!”
收拢太多的学子也未必是好事。
起了内讧,才有离间可能。
锦初目光一瞥看向了枝头,良久才说:“我记得镇王妃从小不爱吃桃类,连带着几个儿子也不喜吃,镇王府常年连个桃影也没。”
“那是为何?”飞雁不解地问。
“有一种人天生就不能靠近些东西,会浑身起疹子,严重的时候还会喘不过气,做皇帝,最忌讳有缺点。”
她本不想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可现在,不这么想了。
一记眼神,飞雁聪明地领会了意思:“太子妃放心,奴婢亲自去办,绝不会查出来什么。”
“嗯!”锦初点头。
耳边没了知了声,清静不少,可她却睡不着了。
小太监咬舌自尽,一路抽丝剥茧,愣是查不到原因。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飞雁,去给展夫人送个信,找个由头办场宴会,想法子邀镇王府的女眷去,其余的我自有安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