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屋内众人,急的团团乱转的时候。
一直默不作声的方羽忽然开口了。
“大家稍安勿躁。”
“我看陈总把头脚力极好,轻功了得。”
“诸位跟着,怕是反而添乱。”
“我去看看便好。”
罗老歪一听,斜了方羽一眼,撇嘴道:
“我说方小哥,不是罗爷我瞧不起你。”
“咱总把头那可是练过的,一手‘梯云纵’……啊呸,是‘揽燕尾’的轻功,从小练到大的,这漆黑的山路,还下着雨,泥泞不堪,一般人眼都睁不开,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方羽身形一动,人已经到了门口。
“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方羽已经迈步跟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雨幕中。
只是他自己能感觉到,迈出那一步的瞬间。
身体似乎比平时沉重了些许,速度的爆发也好像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阻滞。
看来,这行境幻化之中,自身的能力,果然还是受到了些许影响。
这方天地,似乎有着自己的规则,压制了外来者的部分力量。
即便如此,他的速度在常人看来,依旧是快得惊人。
屋内的卸岭众人面面相觑。
花玛拐喃喃道:“这位方爷……真能跟上总把头?”
他可是清楚得很,陈玉楼不仅有一双能在夜里视物的眼睛。
那身“揽燕尾”的轻功更是家传绝学,练了几十年,寻常三五个壮汉都近不了身。
在这漆黑泥泞的山林里追一只猫,听起来荒唐,但对陈玉楼而言,并非难事。
可方羽……
昆仑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但看他那紧握熟铜棍的手,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
罗老歪则是不信邪地“嘿”了一声:
“这摸金校尉名头是响,可这黑灯瞎火的雨夜山路,可不是光凭名头就能跑的。总把头那轻功,当年在常沙城……”
他正吹嘘得起劲,突然,花玛拐指着窗外,结结巴巴地喊道:“快……快看!”
众人凑到破窗前往外望。
雨夜之中,火把的光芒本就有限。
但借着陈玉楼先前追出去时火把摇曳的光影,他们隐约能看到两道身影在林间穿梭。
前面那道,自然是怒火中烧的陈玉楼。
而后面那道身影,竟紧紧地缀着,速度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在某些崎岖之处,后面那道身影的移动,看起来比陈玉楼还要从容几分!
“我……我没看错吧?”
“这……这,好快的身手!”
“乖乖!这摸金校尉,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敢一个人亮三枚摸金符!”
罗老歪后面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远处那几乎与陈玉楼并驾齐驱的身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奶奶的,这姓方的,到底是什么路数?
此刻,老熊岭的密林中。
陈玉楼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泄。
他提着火把,凭借着自幼练就的夜视能力和“揽燕尾”的轻功,在泥泞湿滑、树影幢幢的林间飞速穿行。
雨水打湿了他的绸衫,冰冷的雨点拍在脸上,却丝毫不能浇灭他心头的怒火。
他陈玉楼,卸岭魁首,竟然被一只畜生给戏耍了!
尤其是在那个姓方的摸金校尉面前!
他必须抓住那只猫,剥了它的皮!
那黑猫也着实狡猾,仗着体型小巧,在林中左冲右突,专往那些树藤交错、荆棘丛生的地方钻。
陈玉楼凭借着高明的轻功,紧追不舍。
脚下的山路越来越难走,腐烂的落叶和湿滑的泥土混合在一起,好几次他都险些失足滑倒。
饶是他轻功不俗,在这等环境下穷追不舍,额头上也见了汗,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那黑猫似乎也知道陈玉楼不好惹,拼了命地往前逃。
一人一猫,就在这漆黑的雨夜山林里,展开了一场诡异的追逐。
追出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那黑猫猛地一窜,钻进了一片更为茂密的灌木丛中。
陈玉楼紧随其后,拨开挡路的枝叶,却发现猫的踪迹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侧耳倾听。
雨声淅沥,风声呼啸。
林中一片漆黑,只有火把的光芒能照亮身前数尺之地。
“喵呜……喵……呜……”
就在这时,从前方不远处的林子深处,突然传来几声猫叫。
只是这叫声,与之前那黑猫挑衅时的尖利不同。
此刻却充满了恐惧和颤栗,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叫声凄厉,断断续续,在寂静的雨夜里听来,格外瘆人。
陈玉楼眉头一挑。
那畜生,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猛兽?
他本想就此作罢,回去义庄。
但那猫叫声中的恐惧太过真切,反而勾起了他的几分好奇。
更重要的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把那只猫揪出来,他今晚怕是觉都睡不安稳。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陈玉楼冷哼一声,提着火把,循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
越往林子深处走,光线越是暗淡。
参天古木的枝叶遮天蔽日,层层叠叠,将天空和雨水都隔绝了不少。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水流潺潺之声。
林中雾气也渐渐浓了起来,丝丝缕缕,在树干之间缭绕。
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开始在陈玉楼心头萦绕。
他握紧了手中的火把,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却摸了个空。
他的小神锋还钉在义庄的房梁上。
这让他心中更是恼火。
又往前走了数十步,拨开最后一片垂落的藤蔓。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林中的小小空地。
空地中央,一块残破的石碑斜斜地插在土里。
而那只遍体乌黑、四爪雪白的瘸腿黑猫。
此刻正蜷缩在那残碑之下,浑身毛发倒竖,身体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
一双碧绿的猫眼死死地盯着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