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罗刹神...“唐三沉声道,“这里面还有深渊的气息。“
“深渊?“戴沐白疑惑地问。
“一个比神界更古老的存在。“千仞雪解释道,混沌神的记忆让她知晓许多秘辛,“罗刹神可能只是棋子...真正的黑手还在暗处...“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了起来。冰冷的雨滴打在比比东苍白的脸上,像是上天在为这位传奇女子送行。
千仞雪轻轻抱起母亲的遗体,灰白相间的长发在雨中紧贴着脸颊:“我会找出真相...会让所有参与者付出代价...“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混沌神力在她周身流转,雨滴在接近她时都变成了灰色的小小漩涡。
玉小刚跪在泥泞中,仰头看着千仞雪:“杀了我吧...我罪有应得...“
千仞雪冷冷地俯视着他:“不,你要活着...用余生去忏悔...去赎罪...“
说完,她抱着比比东转身离去,背影在雨中显得无比孤独又无比强大。
唐三看着老师佝偻的身影,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
这场战争,没有赢家。只有无尽的伤痛,和等待揭开的黑暗真相。
雨水顺着武魂殿高耸的穹顶滑落,在彩绘玻璃上勾勒出扭曲的水痕。
千仞雪抱着比比东冰冷的身体,一步步走过空荡的长廊。
她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异色的双瞳空洞得可怕。
身后,一串混合着雨水和血水的脚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教皇冕下...“几位留守的红衣主教惊恐地跪伏在地,却无人敢上前询问。
千仞雪恍若未闻,径直走向武魂殿最隐秘的禁地——天使圣堂。
这里是历代教皇举行传承仪式的地方,也是当初千道流献祭自己开启天使神考的地方。
沉重的鎏金大门在她面前无声开启,仿佛感应到了新神的威严。
圣堂中央,六翼天使的雕像依然庄严神圣,纯白的羽翼在烛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
千仞雪将比比东轻轻放在祭坛上,母亲的脸色在烛光映照下竟显得有几分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
“母亲...我会救您回来...“千仞雪轻声呢喃,颤抖的手指抚过比比东冰冷的脸颊,“就像当初复活爷爷那样...“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当初继承天使神位时的仪式。
那时的她虽然失败了,但至少记住了所有步骤。
混沌神力从她体内涌出,在祭坛周围形成一个复杂的法阵。
灰白色的能量与圣堂原有的神圣气息格格不入,却诡异地交融在一起。
“以混沌之神的名义,逆转生死之轮...“
随着咒语吟诵,法阵开始旋转,越来越快。
千仞雪的金色发丝无风自动,三对破碎镜面般的光翼完全展开。
整个圣堂都在震颤,烛火疯狂摇曳,六翼天使雕像的面容似乎在扭曲变形。
“归来吧,比比东!“
千仞雪将全部神力注入法阵,灰白光芒大盛,将比比东的身体完全笼罩。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比比东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胸口那个狰狞的伤口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不...不可能...“千仞雪的声音开始颤抖,“再来一次!“
她咬破手指,将神血滴在法阵中央。
混沌神力再次爆发,这次甚至引动了空间扭曲。
祭坛周围的空气出现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崩塌。
但比比东的身体,依然冰冷如初。
“为什么?!“千仞雪终于崩溃地大喊,“爷爷可以复活,为什么母亲不行?!“
“因为你已经不是天使神了,没有治愈的能力,所以无法逆转。“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圣堂门口传来。
千仞雪猛地回头,看到腾云倚在门框上,蛇瞳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你早就知道了?“千仞雪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那把匕首是怎么来的?“
腾云缓步走近,目光落在比比东身上:
“弑神之刃是上古时期深渊领主打造的武器,专门用来永久消灭神明。被它杀死的存在,灵魂会直接湮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千仞雪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不...你在说谎...母亲她...灵魂怎么可能...“
腾云叹了口气,指向比比东胸口的伤口:
“你看那些符文,它们已经蔓延到全身了。这不是普通的伤,而是法则层面的抹除。“
千仞雪这才注意到,那些原本只存在于匕首上的诡异符文,不知何时已经如蛛网般遍布比比东全身,在皮肤下泛着暗红色的微光。
“有办法破解吗?“她抓住腾云的手臂,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任何方法都可以!“
腾云沉默了片刻:“理论上...如果有另一个神愿意献祭自己的神位和生命,或许可以暂时逆转弑神之刃的效果。但代价是...“
“我来。“千仞雪毫不犹豫地说。
“你疯了?“腾云猛地抓住她的肩膀,“混沌神位是万年来第一个自创神位,它的价值远超你的想象!“
千仞雪轻轻挣脱他的手,转身凝视母亲安详的面容:“没有母亲,成神又有什么意义?“
她再次抬起手,混沌神力开始以另一种方式运转——不再是尝试复活,而是准备自我献祭。
灰白光芒从她七窍中渗出,在头顶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
“停下!“腾云厉声喝道,“你以为比比东会希望你这么做吗?你自己想想她最后的心愿是什么?“
千仞雪的动作僵住了。母亲临终前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那双紫眸中的不舍与牵挂,那句微弱的“我爱你“,还有对玉小刚出人意料的宽容...
“她希望...我好好活着...“千仞雪的声音支离破碎。
腾云趁机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手腕:“弑神之刃的伤无法逆转,但仇恨可以。找出幕后真凶,才是对比比东最好的告慰。“
千仞雪周身的混沌能量渐渐平息。
她跪倒在祭坛前,将额头贴在母亲冰冷的手背上,无声地啜泣。腾云识趣地退到一旁,给她留下独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