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毫无征兆地袭来时,孟如锦正坐在床边,给年幼的慕江吟讲着古老的故事。
窗外,暮色悄然降临,将整个慕公馆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偶尔传来几声远处的犬吠,更衬出此刻的宁静。
孟如锦的声音轻柔而舒缓,她试图将故事中的美好传递给孩子,然而,一阵剧痛却突然打断了她。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她强忍着疼痛,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对身旁的佣人说道:“快去请医生,快!”佣人见她神色不对,吓得赶紧转身,匆忙跑了出去。
孟如锦靠在床头,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慕江吟被母亲的异样吓到,小脸满是担忧:“妈妈,你怎么了?”
孟如锦挤出一丝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没事,江吟乖,妈妈只是有点不舒服。”
话虽如此,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疼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似要将她淹没。
此时,远在外地的慕靖慈,在接到消息后,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地往家赶。他坐在疾驰的汽车里,眼神中满是焦虑,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心中默默祈祷着孟如锦和孩子都能平安无事。
这是他第二次经历这样的时刻,与第一次相比,他的紧张有增无减,孟如锦在他心中的分量太重,他无法想象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自己该如何是好。
几个时辰后,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那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慕靖慈站在产房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护士抱着孩子走出来,告诉他是个女儿时,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看着襁褓中那张小脸,心中满是喜悦,他的目光温柔而慈爱,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凝聚在了这个小小的生命上。
然而,他却没注意到产房里孟如锦苍白如纸的脸,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躲闪,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孩子出生后,孟如锦的精神就一直紧绷着,像一根随时可能断裂的弦。
裴望远时不时地催促她尽快摊牌,可每当她看到慕靖慈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的模样,心中便充满了犹豫和痛苦,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终于,在一个深夜,万籁俱寂,整个慕公馆都沉浸在沉睡之中。裴望远突然闯进了慕公馆,他的脸色阴沉,脚步急促,径直来到孟如锦的房间。
“如锦,不能再拖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必须告诉慕靖慈真相!”
孟如锦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怎么说?我怎么面对靖慈,怎么面对江吟?”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无助和痛苦,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被内心的煎熬折磨着,这个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说你要离婚,孩子你带走!”裴望远的眼神狠厉,他向前一步,逼近孟如锦,“否则,我不保证慕靖慈会不会从别的渠道知道真相,到时候,你更难堪!”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孟如锦的心,她知道,裴望远说得没错,这件事迟早都要有个了断,只是她始终无法鼓起勇气。
在裴望远的逼迫和内心的煎熬下,孟如锦终于下定决心。她找到慕靖慈时,他正坐在书房里处理文件,灯光昏黄,
映照着他专注的脸庞。孟如锦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她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靖慈,我们……离婚吧。”孟如锦的声音颤抖着,她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慕靖慈如遭雷击,手中的文件瞬间散落一地。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如锦,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他站起身,朝孟如锦走去,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答案。
孟如锦闭上眼,狠下心道:“我心里一直有别人,这个孩子……她不是你的。”空气瞬间凝固,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慕靖慈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拳。
他一步步后退,眼中充满了震惊、痛苦和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不是我的?”他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又看向孟如锦,声音颤抖,“是谁的?”
孟如锦无法回答,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的身体瘫软下来,缓缓滑坐在地上。慕靖慈沉默了很久,久到孟如锦以为他会崩溃。
最终,他只是疲惫地闭上眼,声音沙哑:“我需要一个真相。”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仿佛心中最珍贵的东西被人狠狠夺走。
在慕靖慈的坚持下,孩子满月后,他们做了当时刚刚传入中国的亲子鉴定。等待结果的日子里,慕靖慈表面上看似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是怎样的煎熬。孟如锦则整日以泪洗面,她不敢面对慕靖慈,也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结果。
当那份写着“排除亲生血缘关系”的报告摆在慕靖慈面前时,他久久没有说话。他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那份报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拿起茶杯,将杯中冷茶一饮而尽,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的痛苦和愤怒。
慕靖慈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颤,茶水在杯口泛起细小的涟漪。“这么多年,你就用谎言把我当傻子吗?”
他声音发涩,眼眶泛红,一向温和的面容此刻满是破碎的悲伤,“江吟也是......”说到女儿的名字,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那些与长女相处的温馨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闪回,每一幕都刺痛着他的心。
孟如锦扑过去抓住他的衣角:“江吟是你的孩子!求你相信我......”话音未落,慕靖慈轻轻抽回手,向后退了一步。
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为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边。“你走吧。”
他别过脸,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让我静一静。明天,我们再商量......该怎么处理。”
窗外忽然响起闷雷,细密的雨丝敲打在玻璃上,仿佛也在为这场破碎的婚姻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