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昌群说完进去了,邬岫白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而无神地盯着墙,邬昌群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受就哭出来,男人哭不丢人。”
邬岫白没说话,眼睛越发的红。
邬昌群那天跟江曦瑶聊过后,两分的猜测变八分。
先不说她跟温苒以前的恩怨到底如何,暗示一个医务工作者在手术中动手脚,其心就不纯,他们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人,不是敛财或者报复的刽子手。
邬昌群回医院,托朋友调取江曦瑶的就诊记录,说来也巧,自己的同校师兄就是她以前的康复治疗师。
很多信息一对便知,江曦瑶的话漏洞百出,再整个复盘,其实很容易看出来,江曦瑶是有目的接近邬岫白。
这对邬岫白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打击也比被毒蛇缠上好。
感情哪有不受伤的,这也算给心思单纯的邬岫白上了深刻一课。
门外,江曦瑶死死攥着轮椅扶手,骨节泛出森冷的白。
她不甘心,不甘心人人都偏向温苒。
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了,她辛辛苦苦装淑女,装对历史感兴趣装了近一个月,用尽心思把邬岫白骗到手,结果就被温苒一个送水果的行为全盘否定掉?
蠢货,他们都是蠢货,都被温苒伪善的样子骗了!
江曦瑶怒不可遏,轮椅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猛地撞上前面的女人。
女人踉跄步差点摔倒,皱眉回头,看到轮椅上的人猛地愣住。
“……之之小姐?”
之之?
江曦瑶不解看她,女人伸出颤抖的手,似想摸她的脸又不敢触碰,眼圈红得厉害:“是你吗?之之小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兰兰阿姨啊。”
江曦瑶不动声色观察女人的激动神情,她很明显是冲这张脸来的。
“抱歉,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你说我是之之?”
“江稚,津城江家千金,你小名叫之之。”女人的泪从眼角滑落,“是你,你从出生起就是我带的,我不会认错。”
原来这女人是以前江家的佣人。
咖啡厅内,尹慧兰仍没从重逢的激动情绪中出来,看着江曦瑶百感交集。
“当年江家出事,谁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江家还有血脉在,真是江家列祖列宗保佑。”
尹慧兰十几岁就在江家做事,人勤快又上进,做佣人期间还去考了育婴师,小儿推拿这类证书,后来江稚出生,就安排她带江家的掌上明珠。
尹慧兰带江稚到七岁,江稚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自己母亲的都多,亲近得像家人一样,可那年尹慧兰父亲突发恶疾,她只能辞职回家照顾父亲,就在她离开江家不久后,江家就出事了。
豪门恩怨她一个佣人打听不到具体情况,只听说江老爷子和江稚父母都身亡了,家里最小的江家千金不知所踪。
豪门这种地方,有多少利益就有多少丑陋人性,江家一夜倾倒,那些觊觎江家财产的旁系亲戚都跑了出来,当时才满七岁的小江稚落进那些人手里无疑是小白兔进狼窝,生死难料。
还好,还好上天庇佑,江稚还活着。
江曦瑶静静听她说完,内心没有太大波澜,毕竟她没有以前的记忆了,那些恩怨情仇她听起来像听别人的故事。
尹慧兰抹掉眼角的泪,看向她的腿:“之之小姐,你的腿……”
江曦瑶淡淡看一眼:“车祸过后就这样了,我失忆也是因为车祸。”
这些她其实都忘了,是后来周聿桁告诉她的。
尹慧兰叹一口气,江曦瑶有些不悦,她又没死,有什么好叹气的,腿又不是治不好,一点好运都被她叹没了。
要不是想从她嘴里知道江家的事,她才懒得坐下来跟她说话,结果她一个佣人知道的并不多,浪费时间。
江曦瑶连客气的笑都懒得端出来:“账已经结过了。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尹慧兰想再多看看江稚,毕竟这是她放在心尖带了七年的人啊,但生活所迫,她也没什么时间了。
“之之小姐您回去慢点。我也要走了,我还得去医院照顾我儿子。”
江曦瑶其实不太在意她的事,但她提到医院,便下意识多问了句:“你儿子怎么了?”
尹慧兰神情黯然:“肝衰竭,在医院一边治疗一边等肝源。”
江曦瑶一顿,已经转出去的轮椅转回来:“兰姨,我跟你去医院看看吧。”
尹慧兰有一儿一女,女儿二十几岁已经参加工作,儿子十几岁查出肝衰竭,一直治疗。
因为大城市比小地方配型成功的几率高,所以她带儿子来京北治疗。
异地治病很花钱,手里的积蓄为了儿子的病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尹慧兰白天拜托在京北的妹妹帮忙照顾,她在外面做小时工赚些钱,晚上就回病房照顾儿子。
尹慧兰让快餐店送了几个菜过来,想到江曦瑶在,还特意点了两个平常舍不得点的大菜,结果江曦瑶没有吃几口,她把没吃完的菜打包好,想着第二天热热还能吃。
尹慧兰送江曦瑶出病房,江曦瑶突然问她:“肝源配型还没消息吗?你前面大概排了多少人?”
“这些我们哪能知道,人体器官捐献都是全保密的,排到了就有消息,没排到也只能等。我儿子这情况……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
尹慧兰说着眼泪又开始流,江曦瑶说:“兰姨,你好人有好报,一定很快会排到的。”
江曦瑶出了医院,给周聿桁打电话。
没有意外,是助理接的,说在国外出差还没回来。
这趟出差出了快一个月,江曦瑶根本不信。
“麻烦转告聿桁,我碰到以前的江家人了,我有事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