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桁高大的身体挡住门,松开温苒的手:“我不拽你,你别走,听我说几句好吗。”
细听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卑微,但温苒没有耐心细听,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牙痒痒:“果然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关键时刻一下就试出敌友。”
周聿桁:“你别怪彭阿姨,她做菜好吃,带小孩应该也不错。”
一句就戳到温苒软肋,就算彭阿姨是“奸细”,她也是贴心能干还做饭好吃的奸细。
温苒突然觉得周聿桁好狡诈,大大的狡诈。
“去我家里聊?”周聿桁问。
经过上次陵水岛的事,温苒的警惕写在脸上:“要么在这说,要么滚蛋。”
周聿桁望着她的眸光软出水:“好,都听你的。”
这人一阵一阵的,跟神经一样,温苒刚这么想,手上突然多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压得她手往下沉。
“这里是江曦瑶所有检查资料,她从来没有怀过孕,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温苒:?
所以他专门过来是让她过目三儿姐的病历?
她是有病才看啊。
温苒把沉手的文件扔回去:“你留着慢慢看吧,我没兴趣。”
“江曦瑶没怀过我的孩子,我没跟她发生过关系。”
温苒冷漠回:“哦,所以呢。”
周聿桁心头一梗。
温苒打他骂他掐他踢他干什么都行,但这么淡淡冷冷的一句“所以呢”,比任何话都让人心塞。
“三年前她说怀孕是假的。温苒,不相信我可以把江曦瑶的主治医生介绍给你,你亲自问。”
温苒依旧那副清冷样子:“哦,我相信啊。”
周聿桁说不出的难受:“以前都是误会,我们好好说行吗,别再赌气了。”
温苒低头盯着他手里的文件片刻,抬头很是讥讽地笑了声:“我跟你赌什么气,你是不是把自己份量想太重了。”
“……”
温苒洒脱扬下眉:“你大可不必捧一堆废纸来我这自证,还让我去问医生,周聿桁,到底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认为我会为了你费神去查这些东西?”
她伸出一个手指,点点他的肩:“周总,你在我这里还没这个份量。”
周聿桁嘴唇微微颤抖。
高高在上、矜贵骄傲的周大公子恐怕一辈子没这么憋屈过,捧着证明清白的证据诚心奉上,却被弃如敝履。
她不屑看,她不在乎。
他在她那,连入场的位置都没了。
周聿桁眼眶渐红,喉咙像咽了一千根针一样难受:“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你怪我是应该的,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以前的错好吗?”
温苒不为所动。
周聿桁呼吸都抖起来,他难受,太难受了,他以为的那些“闹一闹”原来都是伤害,那么多次,大大小小,他以为没什么,可每一刀都刻进了她心里。
那些刀经过岁月沉淀,生了锈再一次钝重插进他心口,疼到难以言喻。
回旋镖算什么,这些伤害过温苒的刀子才是最痛的。
“喜欢不代表能包容一切,喜欢也是会失望消磨殆尽的。”
老爷子以前说的话在耳边响起,其实早有人提醒,是他瞎,是他盲目自信,是他错了,他的错遭了报应。
温苒不要他了。
温苒不说话,周聿桁慌得像个无措的孩子,想去拉她的手:“苒苒,对不起……”
“别叫我苒苒。”温苒躲开他的手,手指碰到那叠纸,纸周聿桁手上滑落,掉落一地,一片狼藉。
“我们要离婚了。”
周聿桁上前一步,踩过地上的纸,紧紧抱住她:“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行吗。我错我认,你想怎么发泄都可以,但不要离婚。”
温苒想推推不开,她能感受耳边男人的气息颤抖,他好像很痛的样子,不止气息抖,身体也在抖,像溺水之人抱住唯一的求生浮木,紧得不敢松开一分。
温苒忽然间有些恍惚,这还是周聿桁吗,他为什么一副这么痛的样子,他痛什么?
不到半秒动摇,她讽刺扯唇,还是男人好当,戏说来就来,流泪忏悔下跪是基操,可把人哄到手,转眼不就又变了?
狗改不了吃屎,男人也改不了。
女人天生细腻敏感,在感情里容易丢了理性,用感性想问题,耳根软心也软,原谅就是把伤害自己的刀重新递到男人手里,如果再被捅刀,那是自己活该。
温苒没有动,任他抱着。
抱了许久,她在男人的一片颤抖呼吸中开口:“周聿桁。”
“……”
“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们都回不去了。”
男人微弯的脊背僵住。
温苒声音很轻很平静,但足够他能清晰听见:“我们之间不是误会那么简单,我不喜欢你,我没办法让自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我受不了,”她说,“我真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