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为光滑的那一面堤岸上,有一个非常非常小的砖瓦结构的小房子,应该是平时供水库巡逻员到这边来时歇歇脚的。连门和窗户都没有,只是开了个门洞和窗洞,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一阵短暂的动静之后,岸边又恢复了平静,只有电话那头陈聪还在喊“白姐,白姐,你说什么?”
白曦怕再大喊会惊动到小房子里的东西,于是挂断了电话。
“喂?喂?白姐?你还在吗?”陈聪还在说话,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声,再回拨过去,就只听电话那头一个冰冷机械的女声在重复,“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怎么了,白曦打电话过来说什么了?”金花走过来关切的问。
村民来找他们帮忙后,吊脚楼里的人全部出动了,自发的加入了找人的队伍。她找着找着,正好看到了陈聪,刚跑到陈聪面前打个招呼,就听到了白曦给陈聪打电话的事。
“我也没听清楚,她那头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就听见白姐说水什么的,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陈聪十分懊恼,生怕因为自己没接到电话耽误事。
“轰隆!”一阵惊雷,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但这并没有阻碍大家寻找的脚步,也没有人说要暂停下来先去躲躲雨,大家都在仔细搜查着任何姜小玲可能待的地方。
劈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白曦的身上,她的身上很快就湿透了,这里地处偏僻,白曦也不敢确定刚才发出动静的到底是姜小玲还是什么野兽。
谨慎起见,她在附近寻找,看见地上有一些枯枝,于是挑选了一根分量趁手的拿在手里,接着便拨开灌木丛,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小房子走去。
这雨势来的猛烈,才短短几分钟,四周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豆大的雨珠砸的整个水库的水面都如同沸腾了一般。
不一会儿,白曦已经走到了那间小房子前面,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木棍,从敞开的门洞悄悄往里探去,眼睛刚刚适应房子里的昏暗,便感觉到眼前一花,原来是一个身影从她眼前跑了出去。
她定睛一看,跑出来的正是背着书包的姜小玲,白曦大喜,急忙扔了手中的棍子,对着姜小玲大喊:“小玲,快停下,别害怕,我是白老师,快停下。”
哪知姜小玲就像没听见她的喊声一样,反而越跑越快了。
因为跑的太快,她还差点在湿滑的岸边摔倒。
眼看姜小玲在水库的边沿差点掉下去,白曦揪心大喊“小心”,赶忙也跟着追了上去。
很快的,这两个人一前一后都进入了原始的山林里。
雨越来越大,密集的雨点让人无法看清眼前的路。山路湿滑,姜小玲连着摔了好几跤,白曦也是一样的。眼看这样一直追下去不是个事,白曦朝着前面的姜小玲大喊,“小玲,我不追你了,你也先别跑,咱们都先歇歇脚好吗?”
听见了这句话,姜小玲迟疑了,脚步也慢了下来,白曦抓住机会,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了姜小玲的手。
白曦纵然有千万句想要批评教育姜小玲赌气离家出走的话,看见她一脸委屈又惊恐的看着自己,也什么话也都说不出口了。
雨势丝毫不减。白曦拉着姜小玲,着急的在林中想要辨认出刚才一路跑过来的路线,这才发现,哪有什么路啊!四面八方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树林,因为暴雨不断的冲刷着,两个人连个脚步印都没有留下。
再掏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信号了。
现在雨势这么大,方向又难辩。一昧的冒雨前进找出路,恐怕更危险。
白曦心里暗叫不好,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是面上并未对姜小玲显露出半分,指着不远处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对着姜小玲说,“小玲,你看这雨实在太大了,一时半会也不适合下山,我们先到那棵树下避一避。”
姜小玲并不说话,但是顺从的点了点头。于是白曦便拉着姜小玲的手,暂时先避到了大树下。
待走到树下,才发现那的情形也并没有比别处好上多少。
虽然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大部分的雨水,但是还是有少量的雨点顺着树叶的间隙落了下来,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而且地面上都是被雨水从高处冲刷下来的泥浆,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
两个人到那傻了眼。
白曦估算了一下两人刚才一路跑过来的时间,她们两个应该刚刚从森林的外沿进入腹地,这个时候待在原处最安全,否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话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深入森林的更深处腹地。这里的环境再不济,也是她们两个人当下最好的选择了。于是只能在一旁找到两块可以坐的石头,搬过来和姜小玲坐在了一起。
两人坐定下来,白曦见姜小玲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才开始柔声询问她离家出走的事情。
姜小玲一开始眉头锁的很深,既难过又害怕,担心老师责怪她。
白曦也不催促她,只是等她自己愿意的时候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看着雨幕。
许久,姜小玲才鼓足勇气开口,“白老师,你批评我吧!我不该一个人离家出走的。让你为我操心了。”姜小玲认错态度端正,她的讲述也和白曦推测的大差不差。
因为姜阿庆烧了她的绘本,又话里话外说要送她去爸爸那儿,让她萌生了离家出走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里出现,就不受控制般的越来越强烈,加上姜小玲两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了,于是就萌生了去找妈妈的念头。
虽然爷爷奶奶对妈妈闭口不提,但她听爸爸提过,妈妈也生活在爸爸所在的城市。
于是她头脑一发热,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从小存到大的压岁钱,趁着奶奶烧早饭没留意她,就悄悄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