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赶往北木府的路上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姓董的竟然如此胆大,非但将计就计让他们扑了个空,还来了个直捣黄龙。
虽说,今天庄园那边的人手,肯定不如盛兴海出事那天晚上多。可能够悄无声息地摸进去,还能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打晕了他们七个人,可见这姓董的实力非同一般。
看来,盛兴海出事那天晚上,这姓董的估计也未尽全力。
只不过,这姓董的既然如此厉害,为何不顺势把盛伟除掉?
只要除掉了盛伟,那查理苏的困境机解了!
所以,这姓董的为何没动手呢?
黑虎有些想不明白。
赶到庄园时,时间已过十二点。
盛伟大约是被吓到了,一直待在二楼没下来。
黑虎上去时,他正在卧室窗边的躺椅里靠着。
听到门开的动静,盛伟转头看到黑虎进来,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
黑虎走过去,在他对面距离还有两三米的位置站定了下来。
“从明天开始,你搬到这里来住。另外,那个姓董的,你明天想办法跟他接触一下,跟他说,我想找他单独谈谈。”盛伟开口时,已然带上了些许颐指气使的感觉。
黑虎站在那,目光轻轻从盛伟脸上扫过后,道:“我还是住外面方便,你有事,我随叫随到。”
盛伟听到这话,顿时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声一沉,道:“非得我把话说直白才行是吗?今天,那姓董的闯进来,打晕了七个人,又走了。这是这姓董的怕杀了我,到时候他拿着那半个蛇头帮却一分钱都变现不了,所以才没对我动手。可这只是暂时的,若是回头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呢?我要是死了,对你黑虎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黑虎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可以搬过来住,但我们先说好,我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
盛伟见他松口,顿时笑了起来,道:“行,我答应。你只要保证晚上我回这里住的时候,你在就行。”
黑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
钟远和钟达吃过早饭后,就匆匆离开了菲曼酒店。
昨天该吓唬的已经吓唬了,接下去他只要不现身,那盛伟投鼠忌器之下,应该暂时不会急着对查理苏下手,而他也能相对安心地去南部了。
这一趟,他要去的是当时艾坤所在的宋卡府。
宋卡府这段时间,虽然比之之前艾坤刚死那段时间要好了许多,已经没那么乱了,但作为一个边境之地,想要平静下来,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自从艾坤死后,当地势力几乎重新洗牌,之前艾坤手中那些违法生意,也全部被瓜分。如今,那个地方,除开周宁的人,其他势力,基本可以分作三个派别。
一帮是马来人,领头的叫哈桑。
一帮是几个白俄人领了一批当地人。其中,话事的叫奥夫。
剩下的一帮人成员相对复杂一些,领头据说是东部过来的,比较神秘。周宁和黄胖子两方人手联手,也始终还没能把这个人的真面目给挖出来,只知道这人有个绰号,叫花姐。
光听这绰号,是个女人的名字,可实际上,这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而且,据说人高马大,糙汉子一个!
这三伙人中,花姐那批人最低调,其次是哈桑的人。最高调的就是奥夫那些人,尤其是他手下那些当地人,在当地也算是横行霸道了。而且,三伙人经常会因为地盘,抢货等各种事情发出冲突,据黄胖子的人了解,大部分冲突,基本上都是奥夫底下那些当地人主动挑起的。
尤其是最近的一次。
哈桑弄了一批人,过境之后走的铁路,结果,火车刚启动没多久,装着人的那两个货箱,就被炸了。
而动手的正是奥夫底下的人。
这些当地人眼线多,消息最是灵通。其他两伙人有点生意,但凡稍微走漏了一点风声,奥夫底下的人,必然要搞破坏。能抢就抢,抢不到就直接毁掉!
不过,他们行事如此霸道,另外两伙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自然也不可能任由他们拿捏,反击也是必然的。
总体来说,最近的宋卡府,虽然打得没有艾坤刚死时,三伙人抢地盘抢生意时那么热闹,但也始终是不平静的。一到夜里,听到枪声,也是常事。
从曼市,到宋卡府,开车即便一停不停也要12个小时左右。
钟远打算中途在瓜通停留一夜,顺便接上黄胖子,再跟周宁碰个头。
一路走走停停,到瓜通已是下午了。
周宁给他的定位,是位于海边的一家海鲜大排档店。
他们到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刚过,大排档外面的停车场上,却已经有不少车子停着了。钟远把车停好后,给周宁去了个电话。没一会儿,黄胖子就从里面出来了,目光在停车场那些车上一一扫过后,就锁定到了钟远这辆黄胖子之前绝对没见过的车上。
黄胖子靠近了过来。
钟远推门下车,钟达紧随其后。
视线一对上,黄胖子那张瘦了很多,已经逐渐能看到骨骼线的脸上,登时堆上了热情笑容,同时脚下步子也大了不少。
“远哥!”他微微躬身,恭敬地冲着钟远喊了一声后,又转头朝达子打了个招呼,达子点头示意。
“看来,这里很适合你!”钟远打量了他一眼,笑道。
黄胖子讪笑了一下,道:“是您安排得好!”
“真的?你真觉得我安排得好?”钟远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黄胖子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下,道:“远哥,我怎么想的您还不知道吗?咱们这么久没见,您就别一见面就为难我了呗!”
钟远笑了起来,这黄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啊!
“走吧,带我们去见你宁哥!”钟远又道。
黄胖子赶紧转身带路。
进了院子大门,宽阔的院子里摆了好多桌子,有些已经坐上了人。往后是五六个开间的平房。厨房建在西侧,是单独用彩钢搭出来的一个棚子。棚子底下,此时正热火朝天。
黄胖子领着他们,从那些桌子中间穿过后,径直进了平房的正门。正门里,摆了个柜台。后头打了个架子,上面还供着一尊佛像。
不过,钟远不信佛,认不出那是个什么佛。
柜台后面,坐着个年轻姑娘在玩手机。
听到脚步声后,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去玩手机了。
柜台两边,都是大通间,也摆了不少桌子,不过都空着。
显然,周宁他们也不在这里。
黄胖子带着他们二人绕过柜台,只见后面还有一扇小门。
走出小门,后头却是别有洞天,与前面的简陋,简直是两个天地。
这里花木成荫,鱼池幽深,木廊曲折。乍一看像是泰式庭院,可细看之下,似乎又融合了一些苏式庭院特有的那种精致。
这不像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泰人能弄出来的。
可刚才他进来时看到那厨房里站着的都是南泰人。
钟远走在黄胖子的后头,马丁靴的硬底落在木廊上,咚咚作响。
“这地方是谁的?”他问。
黄胖子回答:“是苏帕的。”
苏帕?
这名字倒也不算耳生,不过因为周宁的缘故,这名字就容易被放到角落里,不太会想起。此时听得黄胖子一说,钟远微微愣了一下才把苏帕这名字,和脸和身份对上号。
说话间,二人已经顺着这木廊走到了头。
尽头处又是两间平房,不过与前面的粗糙不同,这两间,显然精致了许多。
这平房从前面看不大,可进了门才知,里面很大。尤其是,拐过玄关,一抬眼,便见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窗外便是悬崖,便是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
这景色,十分震撼。
饶是钟远,也是被惊了一下。
这时,周宁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你先找地方坐。”
钟远闻声看去,只见周宁穿了件白色宽松的t恤,正在那吧台后面,在倒酒。
“好。”钟远应了一声后,径直往那落地窗走去。
周宁过来时,他还在看外面那片大海。
“怎么样?这景色不错吧?”周宁一边问道,一边递过一杯酒。
钟远低头看了一眼,他不太喝洋酒,看这深色酒液,一时倒是也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酒。
“金朗姆,前几天别人送的,我喝着觉得还行,给你尝尝。”说着,他忽又转头冲黄胖子喊道:“你给达子也倒上一杯!”
“他不能喝!”钟远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周宁一愣,旋即轻轻一笑,道:“对!我忘了!他这伤怎么样了?”
“恢复得差不多了!”钟远笑道:“年轻人身体好,抗造。”
周宁挑眉:“你也不老啊!”
钟远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拿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相比于威士忌来说,这朗姆酒,似乎入口似乎温和一些。
“盛兴海死了!”周宁忽又轻声开口。
钟远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虽说,这事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可盛兴海是在马来那边死的,周宁能知道这消息,说明他一直有在关注。
“是你干的吧?”周宁又问。
钟远没否认,就等于是承认了。
周宁笑了一下后,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在沙发上坐着的钟达,又道:“我本以为你不会那么快就动手呢!”
钟远望着远处的海面,目光微微闪了闪,道:“机不可失!”
周宁不说话了。
其实,周宁没有说错,按照原计划,钟远不会这么快对盛兴海动手!毕竟,虽然整个东南亚的局面,之前基本都掌握在盛兴海手里,可即便盛兴海嘎嘣一下死了,也不代表这些罪恶的生意,就一下子土崩瓦解了。他们依然会存在,只是换个掌舵的人而已。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