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烈皱眉看向一边的几个女医说道:“就没有办法缓解疼痛?”
其中一名女医说道:“启禀可汗,女人生孩子都是如此,没有任何的办法缓解,可敦只有这样生生熬着,一直熬到骨缝开到一定程度之后,才可以生孩子。”
女医说的这些,耶律烈也从巫医的口中得知,之所以这样问只是抱着一丝希望。
李清婉一阵一阵的疼,好似海浪倾袭,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比一浪来得猛烈,疼得钻心刺骨。这样暗无天日、毫无止境地疼下去,李清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好在有耶律烈一直陪着她,疼得难受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咬紧牙关。刚开始耶律烈没有发现,待自己阻止李清婉再去咬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嘴已经被咬破了,满口的血丝。
耶律烈整个人都要碎了似的,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滴落下来,带着哭腔说道:“婉婉,我不许你咬自己。”
他说着就把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让她咬,李清婉试了试怎么也下不去口。
有侍女将折叠好的手帕惶惶不安地递了过来,她们应该早就准备好的,但是寝殿里纷纷乱乱,她们也都给忘记了,是她们失职了。
看来可敦生产之后,应该有不少人要遭殃了。
李清婉就这样生生疼了五六个时辰,骨缝终于开到一定大,接着便是接生,有耶律烈这个男人在,终究是不方便,李清婉又把他赶了出去。
耶律烈站在寝殿门口,能够清晰地听到李清婉使劲生孩子时发出的痛苦声音,那样绝望无助,好似把把利剑穿透他的胸膛,直击他的心脏。
他抬手挠着头,好似身在炼狱中备受煎熬,让他度日如年。
一个时辰之后,寝殿里面终于传来婴儿稚嫩的啼哭声,耶律烈违背了李清婉说的话,冒然走了进去。
嬷嬷以为他是来看孩子的,把擦了血水和油脂的孩子递给他,“恭喜可汗喜得麟儿。”
耶律烈却直接用手拂开了嬷嬷,看向床上的李清婉。此时她看似安详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长发随意地铺散在枕上,一张小脸儿毫无血色,没有一点点生气。
耶律烈心头猛地咯噔一声,眼泪便滚了下来,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神情变了又变,先是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然后便是怒不可遏,脸因为愤怒几近扭曲,眼中迸射着怒火,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怒声质问:“你们,你们把她怎么了?把她怎么了?!”
一屋子的人被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噗通跪倒在地上求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勃然大怒的可汗,好似下一刻便要了所有人的性命。
好在有一个医女大着胆子解释:“启禀可汗,可敦只是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并无大碍。”
耶律烈这才定睛仔细看去,李清婉胸脯轻轻地伏动,一颗心这才有了着落,他抬手随意擦了眼泪,走到床沿,半跪在床边,轻轻地拿起她的小手,贴在自己脸上,用脸轻轻地蹭着她的小手,心却依旧心有余悸地跳个不停,想要唤他的婉婉,只是出口的却是黏着在一起的干哑的声音。
李清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自有意识的那一刻,身子的疼痛和不适就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她动了动眼皮,最终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明亮的天光,听到的是那声再熟悉不过的“婉婉”。
李清婉惊喜又不敢相信地看着徐静澜,“母后,你怎么来了?”她说着便哭了起来。
徐静澜见她抬起头要起来,赶忙把她轻轻按回床上,“你躺下,不要起来。”她说着也默默流起眼泪,这才想到还没有回到李清婉的问话,“两个月前,可汗派人去临安接母后,说你马上就要生产了,希望母后能够过来陪你生产。”
李清婉看向立在床边那个高大的男人,他的胡茬长长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衫,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见她看了过来,耶律烈嘴角扬起笑意,可是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
徐静澜说道:“母后本身能够早一些赶到,但是中途马车损坏,耽搁了行程,等我来的时候你已经生完孩子了。受苦了婉婉。”
李清婉摇了摇头,“没有受苦,昨日生产时我就在想母后在生我跟弟弟妹妹的时候也是这样痛苦,母后能够承受的苦痛,我一样能够承受。”
一句话说得徐静澜擦起了眼泪,她这个孩子为什么这样单纯善良,总是想着别人,从不顾念自己。
好在她今生能够遇到耶律烈这样疼爱她的男人,不会让她受苦。
徐静澜让人把香香软软的婴孩抱了过来,母女俩围绕着孩子说了一会儿话。徐静澜便借故出去了,昨日耶律烈如同石刻一样坐在床沿陪着婉婉,一夜没有合眼,怎么劝也劝不走,是得给两个人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