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来到这里可不是幸运这两个字就能够解释的,外面不仅有暗冥幽犬群,还有着天之巨人的存在,此处规则的压制之下,无论是哪个的可都不是好解决的麻烦。”
很显然,这些在外围的妖物都是当初魔主设下的考验,他此刻对颜赦非常的认可。
一向以冷酷着称的他,竟然在和颜赦说话的时候表现出了喜悦的声音。
“魔主前辈,寒暄的话还是稍后再说吧,晚辈现在只想知道,此处是否是曾经的覆天战场。”
颜赦虽然已经确定了这里就是覆天战场,但颜赦还需要听到魔主亲口承认才行,因为颜赦需要让魔主知道,他是知道很多隐秘的,这样后续的交流才能省去很多麻烦。
也能更好的获取魔主的信任,这件事很重要,非常重要。
当颜赦说完这句话之后,魔主便沉默了下去,也许是对颜赦能够知道这一点而感到惊讶,也许是有什么其他的缘由。
“你说的没有错,这里的确是曾经的覆天战场......”
过了片刻,魔主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像是从锈迹斑斑的古钟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化不开的沧桑:
“这里并不是魔域的疆土,也不是外界盛传的吾的行宫。”
他抬手抚过胸前的铠甲,指腹碾过一道深可见骨的旧痕,那是当年被天道雷霆劈开的印记:
“这里曾是九天之巅,是当年天道诞生的地方。”
银发在他肩头轻轻晃动,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
“那时候,各族的强者带着子民,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才总算把天道磨没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忽然顿住,声音沉得像坠了铅:
“或许,也算不上是‘磨没了’。”
颜赦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心里早有定论,此刻便顺着话头道:
“前辈是说,这里还留着上一任天道的一缕意识?或者说......残魂?”
话音刚落,魔主猛地坐直了身子,原本沉静如古井的眼眸骤然掀起波澜,银白的长发都跟着颤了颤,脸上那副亘古不变的淡漠瞬间碎裂,他盯着颜赦,嘴角紧抿,连带着脖颈上的青筋都隐隐浮现,显然是真的惊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
这声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质问,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尖锐,铠甲上的魔纹都跟着闪烁了两下,像是被主人的情绪惊动。
魔主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当年他以自身精血为锁,以残躯为界,才将天道那缕残魂封在此地,这事连最亲近的下属都没告知,是埋在时光最深处的秘密,眼前这仙域来的年轻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颜赦却没丝毫迟疑,他知道,此刻唯有坦诚才能显出敬意,只见他抬手虚握,周身忽然腾起数道金色的链条,链条上流转着细密的符文,像是用时光的碎片编织而成,在空中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嗡鸣”。
那是秩序链条,是他能看透时空碎片、解析万物根源的依仗。
魔主望着那些链条,先是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白玉床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片刻后,他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抹了把脸,眼角竟似有微光闪动:
“说实话,要不是亲眼看着那老混蛋魂飞魄散,我真要以为你是他的转世了!”
提到“老混蛋”三个字时,魔主的笑声骤然轻了下去,尾音拖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被风吹散的叹息。
他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玉床的边缘,那上面刻着一道浅淡的剑痕,那是当年被人用剑挑开铠甲时留下的。
颜赦站在原地,没去接话,心里却很清楚。
魔主口中的“老混蛋”,当年是与他齐名的存在。
那人是仙域的脊梁,一柄长剑劈开过上古混沌,也曾与魔主从九天打到九幽,却又在灭天道时,背靠背挡过致命一击,他们是毕生的对手,也是唯一能看透彼此心底孤独的知己。
难怪魔主会有这般神情。提及那人时,连万古不变的冷漠都褪了些,露出点凡人般的怅然。
画中世界静了下来,只有魔主的银发还在缓缓飘动,与颜赦周身的秩序链条遥遥相对,像是两段被时光隔开的往事,终于在此刻相遇。
“晚辈对当年的覆天之战了解有限,还请前辈解惑。”
颜赦因为看过原书小说,所以对于当初魔主等人所做的事情知晓一些,但没有想到小说中关于这方面的情节却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详细说明。
他话音未落,画布上的魔主忽然抬手按在白玉床沿,指腹碾过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时,铠甲表面的暗纹竟泛起血色微光,像是被唤醒的旧梦,那是当年与仙域剑尊背靠背作战时,被天道余威劈开的伤口。
“当年啊……”
魔主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铁锈味的苦涩:
“我们这群老东西,自以为能抵抗天道,结果不过是给天道挠了个痒痒。”
他眼睑微垂,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
“天道的力量渗在每一寸法则里,我们砍断它十条手臂,它还能从骨髓里再长出二十条。”
此刻,画布上的历史画面突然剧烈扭曲,原本凝固的各族战士忽然集体跪下,仙族长老咳着血捧起断剑,魔族天魔咬碎自己的脊骨化作图腾,就连最卑微的人族孩童都举着烧火棍冲向前方。
魔主望着这些画面,喉结重重滚动:
“最后一战,我们把各族的血肉熔成利刃,拿自己的神魂当成牵引,才勉强撕开天道的核心……”
他忽然抬手扯开铠甲领口,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
那疤痕呈螺旋状,像是被某种无形力量生生绞出来的,每一道纹路都在轻轻震颤,仿佛还锁着天道的残念:
“可等我们撬开它的躯体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肉身,是整个天道规则的化身,我们砍碎的,不过是它披在外面的一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