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是他们的大哥,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再过个一周时间,就是母亲刘月娥的忌日了。
一想到母亲,周安的眼眶也时常发酸。
在周安的心中,母亲是个极好极善良的人。
她待所有人都是和和气气的,不管再难再苦,脸上始终都有笑容。
母亲对所有的孩子都很好,几乎从来都没有打骂过他们。
在一年前,母亲刘月娥因为饥饿而死。
在上一世,母亲是家里面最先被饿死的。
母亲总是说自己吃饱了,但实际上她永远都是饿着的。
她把口粮节省下来,只为了让孩子们多吃一点。
一想到母亲去世那天,周安的心里就一抽一抽的疼。
母亲死之前全身都浮肿了,就连脚踝都肿的粗大起来,用手一按就是一个坑。
虽然身体浮肿,但眼眶却是凹陷着的,头发也变得如同枯草一般。
母亲在临死之前,无力地握着周安的手。
“小安,妈要走了,你以后帮着多照顾下弟弟妹妹,好孩子,妈知道你苦啊,是妈对不起你们……”
上一世的周安没有完成母亲的遗愿,弟弟妹妹们都香消玉殒了。
这一世周安将弟弟妹妹们照顾得很好,他相信母亲在泉下有知,一定会欣慰的。
这天周安和大力哥上山打猎后回到家中,推开弟弟们的卧房,发现竟然有人在哭!
周安推开门后发现,小五周川还有小六周河,正坐在炕上哭。
二弟周福将两个弟弟搂在怀里,用手拍着弟弟们的后背。
周安看到这一幕有些傻眼,小五和小六一个9岁一个7岁,早就不是爱哭的小孩子了。
周安自从重生过来后,几乎没怎么看到这两个弟弟哭过。
他走过去坐在炕边上,用手擦了擦小五周川脸上的泪珠。
“小川你咋啦?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哭鼻子呀?是不是跟弟弟打架了?”
周川揉了揉眼睛,一边摇头一边抽噎。
“没、没有,我没有跟弟弟打架。”
周安此时更困惑了,将小六搂在怀里问道。
“那是咋了?咱小河咋也哭了呀?”
两个孩子一直抽噎着,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
两个孩子哭得跟小猫似的,可怜兮兮的。
周安转头看向身旁的二弟周福,问道。
“小福,你跟我说说,他俩到底咋了?”
周福的眼眶也有点红红的,他叹了口气回答道。
“唉,刚才在一起玩,突然提到妈了,他们俩有点想妈,所以哭了。”
周安听到这儿,顿时就沉默了。
两个弟弟毕竟是不到10岁的孩子,怎么会不怀念母亲呢。
加上上一世,周安与母亲已经有好几十年未曾见面了。
在周安的印象当中,母亲的面容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了。
但是对母亲的那份感情,依旧是非常深厚的。
一想到母亲,周安的心里也有些发酸。
“乖孩子别哭了,哥哥们都在呢。”
周安将弟弟搂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
感受到大哥宽广有力的怀抱,弟弟们的哭声渐渐止住了。
周川抬起头,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
“大哥,你说咱妈和咱爸在底下过得好吗?”
听到周川说这话,周河也抬起头问道。
“大哥,爸妈到了下面能吃饱饭吗?会有房子住吗?他们能过得好吗?”
弟弟们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周安问的有些懵。
周安也不懂怎么回答,挠了挠头。
“额……这个大哥也不清楚啊,应该还行吧?”
周安想到了几天后是母亲的忌日,于是继续说道。
“过几天就是咱妈的一周年了,明儿我去趟镇上买点香和纸钱回来,到时候给他们烧过去。”
周川听完这话,拉着大哥的手说道。
“大哥,光烧纸钱过去不行啊,不知道咱爸咱妈在底下会不会受欺负!我听狗蛋说,他妈在底下就过的很不好,没有鞋穿,也没有房子住,只能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边,所以经常被欺负!”
狗蛋是村里的一个男娃,年纪和这些弟弟们差不多大。
这狗蛋也是个可怜的娃,他妈在前几年走了,留下了他和几个弟妹。
好在爸爸还在,家里的日子才不算太难熬。
周安听到小五的这番话,都有些愣住了。
“小川,你听谁说的这些话呀?”
听到大哥感兴趣,周川继续说道。
“是狗蛋告诉我的呀,前几天是狗蛋妈的三周年,请了人来做法事,走无常的人专门下去问了,然后扎了纸房子给烧下去了。”
周安听完之后,无奈扶额。
“小川,这是封建迷信,这些信不得的。”
小五口中说的法事和走无常,周安也是听说过的。
在农村里面家里有人去世,或者逝者的三周年,会请人到家里做法事。
有些做法事的人,甚至能够走无常,也就是走阴。
据说走阴人能够下到地府,和底下的人见面讲话,将消息传回来。
因此会有人专门聘请他们,只为了得知去世亲属,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是有啥需要的东西。
这事儿听着挺玄乎,周安是不太信的。
上一世周安对于鬼神之说,一直都是不怎么信的。
作为一个地道的东北人,他甚至连黄大仙都不带信的。
可重生之后,周安对于这些事,又有了点不一样的看法。
虽然大哥说这是封建迷信,但小五周川还是有些不死心。
周川晃了晃大哥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
“大哥,万一呢?万一是真的呢?那爸妈岂不是要在下面过苦日子了。”
小六周河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对呀,我们住这么大的房子,吃这么好的东西,万一爸妈在下面受苦呢?”
周安看向两个弟弟,毕竟是这么小的孩子,也才上学没有接受很多教育。
自然不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会有这些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二弟周福看向犹豫不决的周安,也提议道。
“大哥,要不给爸妈办一个小小的法事吧,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图个心安。”
听到二弟的话后,周安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行,那我这几天找人,到时候就在咱家,办个小点儿的法事就行。”
周安虽然对这些不是特别相信,但既然弟弟们都这样要求,那么办一场也没事儿。
就算是假的,对于活人来说,也是一种心里的慰藉。
如今是1964年,在农村里面私下办个小型的法事,是没多大关系的。
只要不是那种大规模的,弄的人尽皆知的就行。
要做法事的话,最好今年母亲一周年就做了,不能再往后拖了。
因为在两年后,也就是1966年,这个事儿可就管得严了。
到了66年之后,会进入最特殊的一段时间。
到时候要破四旧,对于封建迷信要进行打击。
等进入那个时候,基本上就不准做任何法事了,就连丧事都要从简。
在现在这个时候,对于法事丧事管的是比较宽松的。
自家私下做个法事,一般是没人会管的。
母亲的一周年也快到了,于是周安开始筹备起来。
在周家村里面,并没有会走无常的人。
不过隔壁村子有,于是周安便骑着自行车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