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季庭礼朝着姜晚所在的包厢走去时,走廊和门口两侧,他留下的那些手下四仰八叉躺了一地。
东南西北面的窗户全部碎裂,就连天花板也有个窟窿。
季庭礼目光一凛。
有个还能吭声的手下连滚带爬,噗通一声滚到季庭礼面前,喊道,“大公子,我们遭遇袭击,刚刚——”
手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季庭礼飞快朝着包厢里冲去!
包厢里空空荡荡,哪还有姜晚的身影?
同样被破坏的包厢一片狼藉,防坠钢丝被剪断,窗户敞开灌着风。
而口口声声答应等着他回来的姜晚不见踪影。
她跑了。
她就这样又一次丢下他,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逃离。
霎那间,季庭礼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流动,四肢百骸间弥漫着一层层的寒意和愤怒。
季庭礼的瞳孔都仿佛在燃烧,前所未有的愤怒的狠厉冲上脑海,满身矜贵从容的气场在此刻消失不见,甚至有种彻头彻尾的阴戾疯狂!
“大公子……”
手下心里咯噔,竟然不敢直视季庭礼的眼睛,那种无形中铺天盖地的杀意席卷而来,令人心惊胆寒,后背直发凉。
手下趴在地上,下意识地伏下身子低下头,甚至微不可查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满眼恐惧。
“你们都他妈是干什么吃的?”
季庭礼重重一脚,将眼前的手下踹得倒飞三米!
手下的后背砰一声撞在墙上又摔下来,墙角破碎的瓷瓶再度碎裂!
手下的肋骨估计断了五六根,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艰难道,“大公子,是裴总亲自带人袭击了我们,我们没来得及……”
一切发生的太快。
袭击他们的人手全都是裴烬的人,以一当十,身手强悍又鬼魅!
裴烬一出手,就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横扫千军!
留守在这片商业区的季家手下在这无声无息间,不知道死了多少!
众人甚至不知道对面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没来得及反应,没来得及报信!
再加上季庭礼不在!
四尊杀神也不在!
甚至,包厢的隔音太好!
裴烬的人下手果决,狠辣,招招致命!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等季庭礼再回来,一切就已经发生了!
“裴烬,又是裴烬,他这么快就找来了……”
季庭礼的手一点点握成拳,修长分明的指节爆出咔咔的声响。
他重重一拳砸在墙上。
墙皮簌簌往下掉,甚至在这恐怖的力道之下,墙面的小坑出现了一个细微的蜘蛛网状的纹路!
季庭礼的手背同样在流血。
养尊处优的一双手,骨节分明,通透如白玉,可此刻血管暴起,一如季庭礼青筋跳动的额角,平添了几分前所未有的狰狞。
“把所有人全部召回来。”
季庭礼一字一顿地开了口,他盯着自己腕骨上那个印记一样的咬痕,不怒反笑,笑声和以往一样,却叫人心底发凉。
“大、大公子,包括本家那边的人吗,他们等候您的命令已经很久了……”
本家,季庭礼母亲的那一脉。
阿林都最高阶层,贵族血脉最后留下的财富。
季庭礼的母亲当年下嫁给季业鸿,被家族驱逐,被除了名,失去了所有。
十年前,季庭礼带着母亲的尸骨第一次踏足阿林都的土地,在所有人瑟瑟发抖又难掩傲慢的眼神中,他单刀辗转,如地狱修罗血洗了整个家族,将他母亲的尸骨葬回了她心心念念的这片土地。
而被血洗过后的这支老牌贵族,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一不乖乖归顺。
底下的人,从不服到服,从被逼无奈到誓死效忠。
现在,萨瓦死了,阿林都的动荡被季庭礼一力镇压,整个阿林都尽在掌握。
季庭礼朝着手下看去,吐出两个字,“所有。”
手下立刻应声,“是!”
此时此刻,没有人敢看季庭礼的眼睛。
季庭礼低低笑着,平静的表象之下,那狂风席卷怒火滔天的风暴,如坍塌的冰山,激出层层叠叠的千重浪。
他就像是一个偏执而又失去理智的恶龙,不论生死,不顾一切,带着焚河灭顶的疯狂,不计任何代价,也要夺回自己的宝藏!
如果此时此刻那四尊杀神在这儿,肯定会说:
“大公子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姜晚,至于吗?”
至于。
季庭礼抬眼,茶褐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幽寂的火焰。
他注定身处地狱。
那里太黑太冷,哪怕是死,他也要姜晚生生世世,和他纠缠到底!
季庭礼低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阴狠乖戾。
手背的鲜血已经凝固,掌心和指缝间也是粘稠的血腥气。
定位器上红色的小点持续跳跃,移动,正离开了阿林都城区,朝着边境线的方向而去。
“你逃不掉的,小狐狸。”
……
车窗外大雨滂沱,越靠近山区,暴雨越大。
就连空气中都泛着丝丝凉意。
坐在车里的姜晚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她还没开口,就有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冷吗?”
裴烬捏了捏姜晚的指尖,是有些凉。
前面开车的林特助非常有眼色,立刻把车内的暖气调高两个档位。
姜晚环顾四周,这条路不知道通往哪里,但很清楚的是,她已经离季庭礼越来越远。
这就……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