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低笑一声，他第一次见到姜晚是什么时候？是那场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最后却还是参加了的那个酒宴。
在那觥筹交错中，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一张张脸，听着耳边真真假假的恭维，看着一众人小心翼翼地谄媚和讨好。
那一切都让他觉得虚假又恶心。
人人都戴着面具。
面具之下是人是鬼，谁也分不清。
直到他感觉到一束毫不遮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兴味，甚至是几分挑衅。
裴烬直直地朝着那目光所在处看去。
就对上了姜晚笑意吟吟的脸。
隔着推杯换盏的人群，姜晚上下扫他一眼，用口型做了个评价，四个字，“身、材、不、错。”
裴烬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
他想，这么一张盛气凌人的笑脸，想看她哭。
所以在姜晚端着那杯烈酒递给他时，他明明没喝，却放任她越来越大胆的举动，比醉了酒还要上头。
裴烬的思绪一点点拉回。
眼前的姜晚唇角带笑，眸光挑衅，他却爱惨了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不就是对我一见钟情吗，裴总？”
姜晚扬着尾音，不是疑问，她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裴烬眸光深沉，一点点吻上姜晚的眼睫、鼻尖、再到她红润的唇角，轻笑道，“不得了，被你发现了。”
姜晚假装讶异，但这次的演技却不怎么好，眼波流转间分明就泄露出几分得逞的意味。
“我这么好，谁会不爱我啊。”
“是啊，你这么好，谁会不爱你啊？”裴烬顺着姜晚的话往下说，语气竟有几分难言的宠溺和温柔。
等姜晚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花，刚拿到的主导权又落回了裴烬手里，他抓着她的手，一寸寸收紧，因为过于用力，就连相贴的掌心都沁出一层汗。
也许不止是掌心。
姜晚也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睡过去的，总之闹铃响起来的前五分钟她就睁开了眼睛。
已经中午了。
姜晚缓了缓神，起床洗漱换衣服，收拾好之后走出房间，裴烬正在阳台上打电话。
姜晚听了一耳朵，裴烬索性开了免提，里面林特助的声音传了出来：
“裴总，那几座山的开发权拿到了，今天上午刚签的字，其他手续我都已经办好了，开采的人手和炸药也都准备齐全，咱们什么时候动工啊？”
姜晚挑了挑眉，用眼神看向裴烬，这么快的吗？
季家那藏在深山里的地下实验室，位置隐蔽不好找，光靠大批量的人力去搜山，裴烬嫌弃进展太慢，不如直接炸。
等到地动山摇，危险来临，藏在山里的耗子自然就会跑出来。
简单粗暴，但应该……很有效。
姜晚本以为拿下那几座山的开发权会要很久，但裴总就是裴总，砸钱砸了不知道多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办好了流程。
裴烬对着电话里的林特助回了句，“就今天，先把所有上下山的路封了，安排人手守着，我晚点就过去。”
“是！”
林特助飞快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姜晚问，“今天就开始炸山吗？会不会太赶了一些？”
“免得夜长梦多。”裴烬只说了这一句，但姜晚听懂了。
裴烬拿下那几座山的开发权，尽管这件事办得低调，但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泄露出去，不趁热打铁及时有所动作，只怕那地下实验室里的那位邱博士早就跑了。
姜晚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炸山这种事，裴烬要亲自看着，怎么炸，往哪里炸，得由他来做决定。
这也就意味着，裴总又要开始忙了。
姜晚本来都已经上了车，准备去找孟老爷子。
昨天说好的，她要带老爷子去孟文锦的墓前看一看。
但在启动车辆离开之前，姜晚突然又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在裴烬挑着眉，微微诧异的目光之中，姜晚大步上前，揪住裴烬的领口往下一拽。
裴烬不得不微微弯腰。
他笑，“这么舍不得我啊宝贝？”
姜晚回道，“有一点吧。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好。”
裴烬勾着唇角，看得出心情非常好，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定定看着姜晚，有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专注和笑意。
他本来想说最多一晚上而已，明早就回来了。
但话到嘴边却是一句，“亲一下？”
出乎意料的，姜晚主动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裴烬讶异，慵懒散漫的神情一凛，连眼神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姜晚已经坐进了越野车里，点火启动，挂挡油门，一通操作行云流水，那高大凶猛的越野车就已经开了出去。
“小妖精，撩完就跑……”
裴烬无奈一叹，转身上了另外一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炸吧炸吧，尽快把那一窝老鼠逮住，他还要去取戒指呢……
越野车上，开出一段路的姜晚看着手机上新跳出来的信息，嘴角笑意渐渐淡去，眉眼变得极冷，就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不自觉地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