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含璎苦笑不止。
但她也没放弃,这终归是事关她们一家四口性命的大事儿。
毕竟有晋王夺嫡。
吴充仪和王御女也是把性命放在那儿,祈求她相信,而且,前世那么多年,她和长孙皇后互为敌手,也不是一点儿异样都没察觉。
多多少少,是有些猜测的。
傅含璎很执着。
结果,有心开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白王妃那边上没有结论,晋王的事儿,反倒有了眉目。
傅含璎本来是想先查白王妃的,毕竟,晋王人家在宫外是有势力的,她一个后宫女眷,那点人手,连东西十二宫都铺不满,想查晋王,确实是有点痴心妄想……
她也就是习惯性地筛了筛。
是想把白王妃之事调查清楚,然后上禀元昭帝,把晋王交给他。
他俩是夺嫡那挂的,比较对口儿。
她专门负责后宫争斗好了。
谁晓得,晋王是真的靠谱,但长孙皇后确实没溜儿,傅含璎都没下力气查,就是,非常常规性的,收买和威胁了一下凤栖宫的宫人……
她都没抓人父母去威胁,就是随手抓了点把柄,前程啊,跟人对食啊,违背宫规啊,贪污啊,偷窃啊之类之类的。
结果,凤栖宫有三个人反水了。
一个洒扫小太监,一个粗使小宫女,另外,居然还有一个二等宫女。
傅含璎:……
???
啊??
这,这是什么啊?
怎么回事啊?
完全没想到啊,她就是随便威胁一下,怎么居然成功了?
洒扫粗使就算了,怎么连二等宫女都背叛了?
能在皇后身边坐到二等,这已经是心腹待遇了。
傅含璎太惊讶了。
也连忙去翻看他们的供词,果然,打扫和粗使没供出什么有用的,就是应和了一下吴充仪和王御女的状告。
某年某月某日,凤栖宫突然闭宫,他们被大宫女关在房间里,窗户紧闭,不许进出,不许偷窥。
有个岁数小的,刚十一岁的小宫女太好奇了,趴在门缝处,向外瞅了一眼,转天就被发现淹死在荷花池里了。
为什么闭宫?
他们不知道。
闭宫见了谁?
他们也不清楚。
唯一有价值的,是那个二等宫女提供的,她是负责守门的,虽然守的是后殿,守的时候,也不被允许走动。
但是,她看到晋王进凤栖宫了。
她也看见长孙皇后迎出去,肩并肩,把人带进正殿,而且,一待最少是半个时辰。
她还能把凤栖宫知道这件事,并且把手过的太监,宫女,嬷嬷……
所有人的名单,她都能给出来。
而,她这么顺利,稍微威胁一下,就直接反了水,把长孙皇后坑里面的原因……
洒扫宫女,粗使太监招出来的,那个被推下水淹死的十一岁小宫女,就是她堂妹。
这二等宫女自小父母双亡,是堂妹的父母收养了她,堂妹是在她怀里长大的,她当亲妹妹,甚至是半个女儿看。
堂妹进宫后,也是她托关系,把人调到凤栖宫,等着在皇后身边,自己眼皮子底下,孩子总不会吃苦。
结果……
死得那么惨。
孩子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泡浮肿了,一张惨白的脸肿得吓人,眼睛都没闭上。
而那二等宫女为人谨慎,进宫后沉默寡言,走老实本分,干活勤快路线,从来没跟人说过,她和堂妹的关系。
白嬷嬷和良辰等人,早就冷了心,对凤栖宫上下,只是高压管理,细微处也不太上心了。
竟也没人察觉。
二等宫女便暗调查起来。
她那个身份,长孙皇后也不太谨慎,自然……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本来,敌对那方一个皇后,一个太后,一个王爷,外加整座承恩公府,她小小宫女,就算肯拼命,未必能拽下一个?
二等宫女还挺犹豫,结果,就在这时,宝贵妃找上门来,还拿她一些昔日旧事来威胁,这不是正想瞌睡,有人送枕头吗?
二等宫女迫不及待地背叛,把肚子里知道的秘密全翻出来。
甚至都想再给长孙皇后编造一点。
傅含璎:……
“这个柳,还真的成荫了!”
“完全想不到啊。”
虽然二等宫女不像吴充仪和王御女,说得那么真切,又是定情信物,又是搂抱亲嘴。
但她提供了名单。
也切切实实的,证明了晋王的确来到凤栖宫。
这可是宫册上没有的。
外男进宫,都需要在宫册盖印留名,登记行程,晋王几番进攻,登记的都是要前往慈安宫,拜见长孙太后。
儿子见娘,没有毛病。
但他拐去凤栖宫干什么?
偷偷摸摸的,也不盖印,也不登记,跑到嫂子宫里,让宫女太监守着门,还禁止出入!
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吧?
而且有名单,傅含璎就可以按着单子,一个一个地把人找出来,或威逼,或利诱,或用刑,不信撬不开嘴。
不过……
“事情到这一步,可以了,接下来,就不太适合我动手了。”
白王妃,绿帽子已结束,长孙皇后,绿帽子进行时。
按理,都不应该由她这个贵妃调查,好说不好听的,多么的尴尬。
傅含璎查到了端倪,思索几番,没犹豫太久,找了个恰当的时机,把这事禀报给了元昭帝。
两个一起。
吴充仪和王御女的首告,二等宫女的证词,洒扫宫女和粗使太监的辅证,外加那份名单,以及,她查到的,一些零零碎碎,不成系统的关于白王妃的往事……
她一股脑儿的,全扔到了元昭帝面前。
元昭帝:……
就很懵。
原本凶厉的面容,呈现了像大猫被吓到一样的,呆乎乎的表情,眼睛也瞪得前所未有的圆。
他呆呆地看着傅含璎,整个人僵在那儿。
好半晌,才缓过些劲儿来,没问白王妃的旧事,而是拿过那份名单,扫了一眼。
说了句,“这些事你别管了,朕会调查的。”
傅含璎乖乖地点了点头,前所未有地听话。
也不敢招他。
元昭帝沉默着,反复地看着那张名单,又回忆着吴充仪和王御女的供词。
最终,还是忍无可忍的咧嘴,吐出一句。“长孙昭明,她是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