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回头…慢慢说,你活着就好,具体…”
“皇舅舅,此事,您放心昭昭不会给您添麻烦,我自会去与刑部对接,我这儿有证据。”
昭娇说话的时候含笑看向殷翎意有所指。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她有证据?
殷翎终于有了点表情,只是表情十分僵硬,在众人的注视下终于开口了,“既然有证据,又何必求皇上?明明还活着,却一直不露面,还嫁给了小六…既然一开始不道明身份,现在又何必公开身份,你活着,本宫身为母亲,自是高兴,但本宫今日也要告诉你,就算你是本宫的女儿,可你若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乱了咱们大昭的朝堂,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
殷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铁青着脸斥责着,说罢便起身了,似是不愿多留。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不知道的人,听得她这一番话,还以为是在跟自己女儿置气,怪她活着却不相认,但是明白的人都知道,她压根没将整个女儿放在心里。
丁点都不曾在意。
昭娇缓缓起身,脸上依然带着笑,并未因为殷翎的话有任何情绪波动。
“长公主教训的对,所以…为免连累长公主,今日就当着大家的面与您划清界限。”
昭娇说罢拔下发簪,抓起一把散落的头发,用特意准备好的小剑簪利落一划,一缕黑发齐齐断裂。
所有人都惊得僵住了,她这是做什么?
只见昭娇不急不缓转身看向门外,一手拿着割断的一缕黑发,一手撩开裙摆跪下。
“我风昭昭今日在此与长公主殷翎断绝母女关系,从此以后,我与长公主殷翎再无任何瓜葛,断发为证,请青天做证。”
“郡主……”
皇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昭丫头!!”
太后也是瞪眼望着。
昭娇跪地转身,扬了手中发丝,又朝着太后和皇上等人行跪拜礼。
“皇外祖母,皇帝舅舅,这是昭昭最后一次这般称呼你们了,从今而后,我不在是长公主的女儿,我只是罪臣忠勇侯的女儿。”
宣武帝脸颊微微抽动,太后也是双手微微抖动,抿嘴含泪,“何故如此,母女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啊…昭丫头,你…”
“好得很!母后何必相劝,她既一根筋,随她便是!她眼里心里只有她那个爹,咱们这些亲人她何曾放在心上?随她!既如此不消为本宫之女,那皇家所封的郡主封号和所有的恩旨是不是也一并收回?”
殷翎冷声厉色说着,脸色十分难看。
“翎儿!你别再说气话了…”太后倒是出声劝说着。
“对啊,长公主快消消气,母女之间,不必如此,有话好好说。”皇后也附和着太后,心里却是明镜是的,这对母女,没拔刀相向都不错了,和好?怕是不可能。
那场大火…怕就是长公主这个当娘的放的,哎,也真真是铁石心肠,这般想来,昭昭这丫头也是可怜哟。
“回长公主,您说得对,我的确不屑为您的女儿,但是郡主的封号也好,恩旨也罢,都与您没半点关系,赐封之时,旨意里写得清楚明白,臣女获封,介因家父之功,皇上亲自下的旨,并非因你之故,家父用性命挣的军功给女儿挣的荣耀,身为女儿,当珍之,岂敢弃,皇上,太后,你们说呢?”
昭娇正面硬刚,毫不留情面的回怼,殷翎气得脸都绿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这两年,你倒是跟谁学了这些个本事,你还好意思提你爹,乱臣贼子一个,乱臣贼子的女儿,皇上没有治罪于你,已是法外开恩了,还有脸在这儿提什么军功,他能给你什么荣耀,耻辱才对。”
殷翎气得血气上涌,一脸通红,厉声斥责着。
居高临下望着昭娇,趾高气昂。
昭娇豁然起身,双目一瞪对上殷翎,“长公主慎言,我阿爹之功,桩桩件件,绝非你三言两语就能抵消的,史书和百姓会记着,便是你长公主只手遮天也抹不掉,宣武三年,方洲平乱…宣武六年,西北边境…宣武八年……我阿爹身上,一共六处箭伤,三处刀伤,两处剑伤,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害,你这个枕边人不知道?也对,长公主也从未将我阿爹这个丈夫放在心上,自是不会理会这些,所以今日长公主能站在这儿,三言两语就抹去他这些热血功勋,乱臣贼子,长公主既然提到这几个字,那今日我风昭昭就要为家父鸣冤了,登闻鼓,我用这条命去敲,就是不知朝廷敢不敢查!”
昭娇说完甩袖转身看向宣武帝,再次跪下,这一次和方才都不同。
一脸肃目,即便叩首背都绷得很直。
“你起来!”
宣武帝终于憋不住了,“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这个皇帝亲自下的圣旨,你未牵扯到你爹的案子中,那封赏自然就在。”
晚了,方才怎么不做声呢?
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可以缓一缓的,偏偏殷翎要招惹她,皇上又想着静观其变,她风昭昭就这么好欺负?
“罪臣之女,风昭昭,以风家军主帅之名,风家家主之命在此恳请皇上重审家父忠勇侯通敌卖国案!”
风家军主帅,风家家主。
这两个身份不比一个郡主身份贵重?真当她稀罕?
若非她阿爹军功所得,她稀罕?
皇家所赐,在她这儿,什么都不是!
“起来!”
宣武帝脸色都变了。
殷翎也终于有了些别的表情,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慌张没逃过昭娇的眼睛。
“皇上,若是您不接,风昭昭便只能去敲登闻鼓了。”
“胡闹,那登闻鼓是那么好敲的?你要把她这条命折腾进去吗?”
宣武帝都激动的起身了,“先起来再说,你何时成了风家家主?”
“回禀皇上,我及笄那日,家父便已交托家主印章。”
什么时候,都是她说了算,拜他们所赐,如今风家就剩她一人,她这个家主,倒也没有任何争议!
“……你,你先起来!”
长公主的女儿,皇家晚辈这么跪着没事,但是风家家主,一直这么跪着不合适…
宣武帝此刻也是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