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国轻工业学大庆经验交流会’终于是被细分到了各个领域的,像是陈清之前参加大会,比较鱼龙混杂的,是属于最后一天,算是给她一个冒头的机会,算是个人的。
而此刻是第一天,专属于纺织行业,陈清只需要等到领导们念完主旨报告之后,陈清是作为典型单位发言。
在陈清等待着上台分享经验时,贺远已经搞定了申报资金的要求,并且将其他重要零件项目列为研究名单。
林老严肃的问:“真的不跟我走吗?咱们去那做研究,真就是踏踏实实做研究。”
“我资历不够。”
“不够你个锤子,你资料我都看过好几遍了。”林老恨铁不成钢:“咱们应该不顾一切的为国家奋斗,只有咱们把国家的脊梁骨撑起来了!以后孩子们才能在外国人面前抬头挺胸!”
“我先完成现在的任务吧。”
贺远暂时性拖延。
林老想想他手头上的项目很严峻,的确不能耽搁:“行吧,你应该这几个月就能完成,完成之后,咱们正好一起去北大荒。”
贺远欲言又止。
林老问:“害怕你媳妇不同意啊?我听说人家小女娃就在隔壁,我去跟人家聊聊。”
“不了,我去吧。”
贺远想过可能某年某日,得到前辈彻底认可后,能参与国家级别的大项目,但事情突然间的降临,实在是弄得他猝不及防。
家里孩子怎么办?
陈清事业怎么办?
夫妻感情又怎么办?
林老看他陷入纠结中,叹口气说道:“咱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知道的。”
许多年轻同志甚至为了不回家,撒谎当知青,在乡下结婚了,最起码那样家里人安心些,免得说去最艰苦的地方做研究,有生命危险,家里人还得提心吊胆。
贺远拿到林老的盖章后,先行离开,等在陈清会议室门口,直至中午大门敞开,贺远才迎了上去。
陈清见到他,眼前一亮,快步走过去:“成了没?”
“成了。”贺远道。
“那就行,那我说你有事找我,我就不跟他们聊天了。”
陈清真要烦死了。
她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报告,一个个都要挑剔,但刚刚还说下午要问她问题,拜托她解疑答惑。
脑子是不是有病?!
陈清直接跟李和泰说家里有事,暂时先撤了。
李和泰不太想她撤。
她在大会上分享的东西,但凡是个人都知道,那是真材实料的东西。
根据陈清前年来分享大会的经验,她对于别的厂子解答疑惑都直戳重点,更何况是同行?
如果能从陈清那得到一些有用的经验,那么对于大家来说一定是好事一桩。
李和泰不满道:“什么事儿啊?那么重要?你一个女同志在那么重要的场合擅自离开,是不是不太好呢?这会不会给其他女同志造成不好的影响,让大家都觉得女同志是爱偷懒的人。”
陈清面对他的夹枪带棒,笑道:“李处长,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场分享大会的举办方,所有人的邀请函里面都写着,当会议结束,可自行选择离开,下午行业的内部交流会似乎也没有人邀请我,我选择离开似乎对所有人都是一种体面。
其次代表的是我个人,而不是全体‘女同志’,请你不要将个人的行为轻易上升为整个群体的标签,这种思维本身,恐怕才是真正会带来不好影响的东西,更或者说你就是那么看待女同志的?”
她笑意盈盈。
话里话外都带刺。
李和泰面色一变:“陈清同志,你这话有些过分了吧?”
“是吗?哪里过分了,作为活动主办方,您对于分享经验的人,协同其他人对我一味的采用打压手段,无论你对我有多少的意见,这是你个人工作不合格!”
陈清视线掠过几个方才提问最刁钻的人。
五人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陈清再度将视线落到脸色涨成猪肝色的李和泰身上:“我是年轻人,不是敌人,希望李处长能够摆正心态,不要因为一个年轻人有所成就就故意针对。更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年轻人戳破了你工作上面的错处,就感到恼羞成怒,我一个年轻人被那么多人质疑,不也是稳稳当当的站着,礼貌的回答你们的问题,我做到了我该做的,希望你也是。”
李和泰面沉如水:“你说够了吗?”
“我一直都说够了,只不过您不让我离开而已。”陈清讥讽勾唇。
李和泰:“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陈清朝诸位颔首,大大方方的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背影都十分匹配的一对小夫妻,眼底都有了些羡慕。
贺远跟她走出部委大礼堂,变得担心起来:“他会不会针对你?”
“不会,他有点欺软怕硬,以后别人让他帮忙针对我,还得掂量掂量。”陈清也不是说脑子一热就莫名其妙的反驳一个大领导,肯定要掂量掂量,“你放心吧,没事。倒是你,你干嘛忧心忡忡的,不是说事情办完了吗?”
贺远:“我没事儿……”
陈清:“三!”
“我可能要被调走了。”
贺远无奈摊牌。
陈清愣住:“去哪?”
“去外地做研究。”
贺远只能说到这。
陈清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去多久?”
“三五年。”
“哦。”
空气至此陷入安静。
陈清心里明白,出于贺远个人事业,包括对国家发展,他一个科研人员,去为国际贡献是应当的。
但好端端一个人突然要离开三五年,陈清不太能接受:“你什么时候去?”
贺远:“等孩子满一周岁吧。”
“那还行,有一段时间。”
陈清苦中作乐。
贺远看她平静的解释了,倒是变得忐忑:“你不生气吗?”
“还好,就是有点担心你离开三五年咱们夫妻感情会不会有影响?因为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很脆弱的……”
“陈清!”贺远咬牙切齿,“我们之间禁止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