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绵冲过去把倒地巨蟒眼睛里的剑拔出后,看向李景川,“半小时。”
“足够了。”李景川说着迎上夏绵的目光,“开始吧。”
血色在剑光下飞溅。
赤红色的狐狸守在两个屏障之间。
玄墨抵在屏障上的手慢慢收紧,最终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
墨色的小蛇顺着尸山血海向他爬来。
玄墨的眼睛里闪过诧异,怎么回事?他的兽灵为什么变不大了?
就算变不大,他也有办法。玄墨想着沉眸操控起小蛇。
黑灰色的烟雾从鳞片中涌出,小蛇附近的两只动物瞬间倒地。
毁灭世界的进度被他亲手按下了暂停键。
“姐……”狐逸从通道里跑过来,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地说不出话。
李景川和夏绵两人并肩站在尸骸中央,他们身上的血滴到地上,与顺着地势漫延的血洼汇在一起。除了两个小型的圆圈,整片土地好像都被血水浸透。
“这是怎么回事?”狐逸愣愣地问道。
“你还问呢?你这是给他安排的什么实战任务啊?”李景川说着将重剑插在地上,剑上的血顺着刀锋滑落,砸进了紫红色的血河。
“这是个意外,你们的位置突然就变了,我给他安排的根本不是这个地方。”狐逸踏血而来,担忧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还死不了。”李景川嫌弃地抖了下衣服上的血水,“快走吧。”
狐逸点了点头,看向躺在净土上的玄墨,“他没事吧?”
“你就偏得在这里问个没完是不是?”李景川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他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更让他不耐的是此刻身上粘腻的血液。
狐逸闭上嘴,把玄墨抱了起来,又看向李景川和夏绵背后的身影,“他又是……”
察觉到李景川更难看的脸色,狐逸改口道,“我看一下出去的路。”
夏绵看向倒在动物尸体旁的老虎兽人,他死在了所谓新世界的弱肉强食法则里。
而那个新世界却根本无法建立,因为文明在历史的尺度上始终前进。
“走吧。这边。”李景川扫了一眼九七屏幕上的路线说道,他可还记得上次让这死狐狸带路,结果一直在树林里兜圈子的事儿。
玄墨看了一眼几人要离开的背影,又看向自己的脚下,有一个规整的圆,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尸山血海。
他愣愣地看着干净的土地,大脑再次宕机,只因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玄墨,一个与他完全不同的玄墨。
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他感觉现在眼前又出现了一个规整的圆,只不过这次隔绝的是他与这个世界。
“玄墨,走吧!回家啦!”夏绵的声音传来。
玄墨不可思议地抬头,就看到夏绵正带着笑向他招手。
一瞬间,夏绵与他在节目里看到的样子完全重叠,而他仿佛也重新回到了幼年。
他找到了在这个世界的位置。
“嗯。”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风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吹散了一些。
“嘶。死东西,爪子还挺利。”李景川脱下染血的外套,扔到了车窗外。
“你们还真是挺厉害的,那些动物看上去可不一般。”狐逸瞥到李景川胳膊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启动着汽车由衷感慨道。
“我看你也不一般,中看不中用的空心萝卜。”
“哎呀,对不起嘛,姐夫。这次确实是我来晚了,我这也没想到你们的位置就突然变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了。”狐逸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李景川的视线扫过后视镜里靠窗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玄墨,又不满地瞪了一眼狐逸,“你保证有用的时间比快过期的酸奶还短。”
“怎么会?我们狐狸可是最重诺的,你放心,只要我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办到。”狐逸朝着李景川扬起脸,眼里闪烁着独属于少年的赤诚。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李景川说完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什么意思?是玄墨和他说了什么吗?夏绵的目光在几人之间逡巡,最终定在旁边玄墨的侧脸上。
在阳光照射下,穿着白大褂的他脸色苍白,让浓密睫毛投在异瞳下方的阴影更加明显。
玄墨垂眸看着怀里还在昏迷的孩子,他的面色红润,脸上带着些婴儿肥。
除了他侧脸上的一小块鳞片,他已经找不到他们之间任何相似的地方。
“为什么要带我走?”玄墨忍不住问道。
李景川睁开眼睛,有些无语地扭过头,这孩子不会是长大变傻了吧?
他正要开口,就听到夏绵说,“是现在的你还是小时候的?”
玄墨皱眉看向夏绵,她看不出来自己一点也不想提什么小时候的玄墨吗?还要这么问?
“现在的。”他沉着声音,将目光看向窗外回道。
“因为好看。”
话音落下,玄墨眉头蹙的更紧,猛地回头,却迎上了夏绵带着狡黠笑意的弯眸。
夏绵的笑容扩大,“你和小时候一样,明白吗?”
玄墨眼中的不满散去,眉头却不肯松懈,这是在说长相,还是说……他和这个世界的玄墨在她心里是一样的重量?
“不一样。我们……”一点也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就你这个说不的频率,简直一模一样。”李景川说着轻笑了一声,又靠在座椅上,“你来说个不要听听。”
“我才不说。”玄墨有些无语地瞥向李景川。
他现在感觉这两个人就是来治他的,他们总能说出让他不知道作何反应的话,做出让他倍感震惊的事。
“还真是没怎么变。”狐逸笑了一声,又问道,“玄墨,你是怎么过来的?是师父又在搞什么新的术式了吗?”
玄墨透过后视镜看向狐逸上扬的眼尾,“我不知道。”
他也根本不认识什么师父。
“啊?怎么会不知道?”狐逸的语气饱含震惊。
玄墨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指节攥得发白。
“那……我没管你吗?”狐逸问出了和李景川一样的问题。
“你看他这样子,你像是管了吗?”李景川忍不住说道。
“不可能!我不可能不兑现承诺。”狐逸攥紧手里的方向盘。
“往好处想想,没兑现承诺说不定是死了呢。”
随着李景川的话,整个车内陷入一阵沉默。
其余几人惊讶地睁大眼睛,对李景川说话难听的认知又加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