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池目色一冷,当即便要上马,纪昀泽着急追上来,不停喊道:“永宁王稍等,下官已得太妃旨意,随你一道入京。”
傅明池暗暗打量了眼跟随他前来的言瑾,便见言瑾凑上来小声禀道:“殿下,这次是纪司马带人解了虞州之危,纪司马向太妃求了个恩典,想回临安。”
“母妃糊涂。”
傅明池不满的抿了抿唇,当即猜到这书呆子向母妃献殷勤是没安好心。
“纪昀泽,你说我母妃和陛下的旨意谁更重些?”,傅明池不肯应他。
纪昀泽顿时噎住,良久后才道:“自然是陛下。”
“如此,你还敢陷本王母妃于不义?”,傅明池嗔道:“陛下对你寄予厚望,好好留在崎州。”
说罢,着急跃上马便要离去。
“傅明池,你忘恩负义。”,纪昀泽骂道:“在下好歹替你守住了越州,我不过是想回临安,你为何不肯?”
“你我之间何来的恩义?”,傅明池不屑一笑:“纪昀泽,你若安分些,于本王便算是恩,若还敢肖想旁的,那你我间便只有怨。”
话落,语气轻飘飘的对言瑾吩咐道:“让聿白收拾好越州的残局,你早些接母妃入临安。”
言瑾追着傅明池询问:“殿下,盈盈表姑娘也来了虞州,可要接她一道回临安?”
“她自小长在越州,临安的水土哪里滋养得了她。”
傅明池余光斜倪了眼远处的纪昀泽:“念在姑父还不算糊涂的份上,你回去告诉他们夫妇,本王会向陛下为他们的子嗣请封敬阳公,五年内若无子嗣承袭爵位,就永驻崎州吧。”
交代完这事,便急不可耐的打马离去。
言瑾默默思忖了片刻,一直一头雾水。
待得赵允领着赵盈盈追出来,不见表哥的身影,赵盈盈着急问道:“言瑾,我表哥呢?”
“回临安了。”,言瑾如实答道。
“表哥怎么也不等等我?”,赵盈盈不满的撇了撇嘴。
言瑾将殿下留下的话一字一句的传给父女二人听,赵允顿时会出了侄子的意思。
“看来殿下不打算娶盈盈了。”,赵允有些失落道。
“阿爹,我要去追回表哥。”,赵盈盈说着便要上马。
“回来。”
赵允连忙将她叫住,神色忽的一暗:“盈盈,你表哥往后不单单是越州的王了,你不可再任性胡来。”
这次崎州的事情,侄子没追究已是格外开恩,若再闹出不快,他们这一家别说富贵,怕是连命也保不住。
赵盈盈想着言瑾刚刚说的那些话,急声道:“那阿爹你快些回去和阿娘早日为我生个小弟,这样我们就能早日去临安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赵允一脸难为情。
她与夫人这么多年就一个女儿,要是能生早就生了,何须等到现在。
侄子并非糊涂人,总不至于容忍自己纳妾,得个庶子继承爵位,那些话目的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就是指着女儿早日嫁人。
“盈盈啊,你表哥的心压根就不在你身上,你就别再折腾自己了,否则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允劝道:“这么久了,你也该看清楚叶家那丫头的心志,就算阿爹求着你舅母,勉强将你送进宫去,没有夫君疼爱,将来日子也不好过。”
赵盈盈愤懑的撇了撇嘴:“可女儿这么多年就只想过嫁给表哥。”
“那是因为你从未试过和别的男子接触。”
赵允刻意打量了眼纪昀泽的方向:“要不听阿爹的,找个好欺负的试试。”
赵盈盈仍是懵懵懂懂,不知父亲用意。
“你想啊,你表哥、舅母向来疼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往后整个大邺朝都是你的倚仗。”
望着纪昀泽,赵允循循善诱道:“你看那人,他一错再错,可皇帝和你表哥都不杀他,说明他是个有福之人,而且此人无亲无故,你欺负他不仅没有顾虑,而且你表哥还会高兴,你表哥高兴了他就会处处向着你,你这辈子别提有多幸福了。”
“他不是回临安了吗?”,赵盈盈迟疑着看向纪昀泽,满脸嫌弃的招了招手:“喂,那谁,你过来一下。”
言瑾此刻领会到了殿下的意思,不等赵允开口,就直接带人过去将纪昀泽押解了过来。
“你们做什么?”,纪昀泽怒斥道:“指挥使大人,那日在崎州可是赵姑娘示意下官威胁她的,你们不至于卑鄙到现在来秋后算账吧?”
“这笔账不急,咱们回崎州再慢慢算。”,赵允似笑非笑的伸手压住他肩膀:“小纪啊,咱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往后还得多多走动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强邀着纪昀泽入了城去。
......
寒冬时节,临安城的上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将整座城包裹得粉妆玉砌的,叶绾姝坐在暮苍斋的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不觉陷入了沉思。
傅明池离开临安已近两月,徽州的战报早已传回,却始终不见他凯旋的身影,倒是叫人有些担忧。
看着姑娘冻得发红的脸颊,春红重新换了个手炉过来递到她手里,小声示意道:“姑娘,外面天冷,不如还是将窗户关上吧。”
叶绾姝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陶大哥可有来信,何时带着楚霖回来?”
“据说老爷家的族人不肯将老爷葬入叶家的坟地,起了些争执,陶公子已经打点好了。”,春红回道:“封管事叫人传了信,定会赶在姑娘大婚前回来。”
“大婚?”
叶绾姝听着心里更加空落落的。
皇帝让礼部择定的婚期在腊月十二,如今已不足半月,她心中突然有些害怕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虽说她相信傅明池,可自己先前毕竟在越州让他沦为过笑柄。
他若想要同自己恶作剧,她怕是连埋怨的底气都没有。
“姑娘,您说殿下会不会记仇,故意不赶回临安?”,春红有些担忧:“这些日子二姑娘和郑姨娘总在打听殿下的归期,怕是等着看姑娘笑话呢。”
“不过一桩婚事而已,有何可笑的。”,叶绾姝不屑道:“咱们做女人,只要不沦为没银子的笑柄,其他的不过云烟罢了。”
听到这话,春红不觉笑了起来:“前阵子听陶公子说,老爷留给姑娘的嫁妆田产铺子,折算成银子足足有三百万两,如今怕是国库也不如姑娘富有。”
叶绾姝连忙轻嘘了声:“可别让那几位听了去,否则又得不安生了。”
春红点了点头,抬眸间望向窗外忽然怔住。
“春红,你说傅明池那狗东西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和我成亲了?”,叶绾姝没来由的问了句。
春红吓得连忙轻咳了声,叶绾姝抬眸去看,只见窗外赫然站着道颀长的身影。
白雪皑皑映衬着,那清风明月般出尘的容貌,格外惹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