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眼睫半垂着,光斑落下,整个人都是温软无害的模样,偏偏做的事情又那么狠,说话也不好听。
有时候连话也不说。
“说话。”
“我回答了你多少个问题了?”
沈砚辞:“没一句我爱听的。”
“你是林时吗?只听爱听的话。”
“你没必要骂这么脏。”
“……”
要着的火因为柴被泼了一盆水,终究没燃起来。
秦昭看了他一眼:“谁有你骂得脏。”
“……”
“那我们犀利到一块了。”
“……”
沈砚辞阂了下眼皮,别扭地往别处看了一眼。
q大校园里,根本没什么人,留校的考研生,也都在图书馆和自习室。
他手往前,碰了下秦昭的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牵住了她的手。
有理有据:“提前体验大学情侣生活。”
他语调慵懒,眼睛里是细碎的专属于少年人的,期待的、青涩的、勇敢的光。
秦昭垂了下眼皮,到底还是没立刻挣开。
正是饭点,他们进入了主路,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秦昭缓缓把手退了出来。
沈砚辞眉头失落地皱起来,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
午饭。
秦昭看着林时抓得有些夸张的造型:“你要出去?”
“嗯,去英华一趟。”林时又瞅瞅了自己的造型,“不马上开学了嘛,我们老班去罗马带了这纪念品,让我们去领。”
“最后一面了,当然要拿出全部的实力。”林时仰了下下巴,“沈砚辞和大宇都去,你去不去?”
“不去。”
“人之常情。”林时毫不意外,“还有六天你就要开学了,还有一年的时间跟它做对抗呢。”
秦昭上楼,又停下来看他:“今天可能有雨,记得带伞。”
“昂。”
雅思和高考英语不一样,但又有相通的地方。一年的学习,她的听读说写能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做高考卷子可以毫不费力。
秦昭把重心全部放到了数学和理综上。
她的适应能力很强,资料都是名师整理汇总,各种类型的考题,简便的做题方法。
写会数学再写理综换换脑子,倒也不是很累。
她一下午刷了一套完整的理综卷和数学卷,大概对了一下答案。
如果是b市高考,她再努力一年,重本应该没有问题。
写完卷子,能量消耗特别大,胃先发出了抗议。
林时说要聚会,晚餐她一个人吃的。
手表弹了条消息——
S:“一会出来走走,我有事跟你说。”
S:“亭子见。”
S:“阴天了,我去你家找你吧。”
秦昭终于敲字了,引用了那句“亭子见。”:“亭子见。”
S:“好。”
沈砚辞没说错,天色阴沉沉的,云朵像是被打湿了的墨水浸湿,乌泱泱地压着。
秦昭习惯性地拿了把伞,走了两步又把伞放了回去。
沈砚辞一向准时,秦昭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了。
秦昭:“你没去聚餐?”
他嗯了一声:“去不去电玩城?”
“马上下雨了。”秦昭婉拒,“你找我想说什么?”
沈砚辞:“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秦昭:“你就是要说这些的吗?”
他看了下她的表情,开口:“你想什么时候跟秦阿姨他们坦白。”
秦昭睫毛颤了颤,抿着唇没说话。
沈砚辞牵着她的手:“没关系的昭昭,秦阿姨他们不会因为你是女孩不喜欢你,也不会因为你隐瞒讨厌你。他们只会心疼你的经历,后悔没有能早一点找到你。”
秦昭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懈,唇抿得更紧了。
“而且,如果你觉得欺骗会带来伤害,欺骗得越久,伤害不就越深了吗?”
秦昭往上抬了下眼睛,看着别处,把手抽了出来。
她声音轻得不像话:“我知道。”
“我知道我是错的。”
“我知道我是骗子。”
她吐了浊气,眼睛又变成了一年前灰暗的色彩,她拧了下眉:“你还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
“你为什么一到这件事就变得这么执拗,浑身都是刺。”沈砚辞看着她,“还是说刺伤别人会让你觉得舒服一点?”
“因为你没过我这样的人生。你觉得被刺伤了,你就离远一点啊。”秦昭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我有让你靠近吗?还是你好日子过久了有自虐症啊?”
“秦昭!”
他语气很重。
秦昭抿唇,偏了下头。
“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沈砚辞显然也有点发火,“我不是在逼你,也不是在谴责你。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你有多伤人?你为什么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昭:“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你才发现而已。”
沈砚辞被她这副样子气得心脏疼,他吐了口浊气:“今天在英华,我碰到了夏瑶瑶的爸爸。”
秦昭抬了下眼皮,眉头还在锁着。
沈砚辞:“他找江野,想从江野手里拿钱。”
有病,秦昭根本没放在心上,夏瑶瑶又不知道她的性别,跟坦白有什么关系。
她:“我没你想得那么傻。”
沈砚辞:“如果他比你想得坏呢。”
他叹了口气:“他想污蔑你和夏瑶瑶的关系,然后敲诈勒索。”
秦昭垂了下眼皮。
沈砚辞:“他已经知道学校了,今天蹲了很长时间。”
他那种人,豁得出去脸面,不怕事情闹大。贪心不足蛇吞象,能敲一次一定会后后面的很多次。
秦昭心里反而解脱了。
果然,老天都看不下去她这种骗子继续招摇撞骗。
沈砚辞:“马上开学了。最好的方法,还是你先跟秦阿姨他们坦白身份。”
“嗯。”秦昭乖巧得不像话,“我会说的。”
沈砚辞看她这样,又有些心疼。
他抱住她,安慰道:“没事的昭昭。没有人会怪你的,你是他们的小孩,他们爱你还来不及。”
大脑模拟了太多遍,秦昭听到这种话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有点疼而已。
沈砚辞:“夏瑶瑶她爸爸的事情交给我。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每天陪你上下学。”
“不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