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船厂的作塘里,十艘崭新的漕船正停放其中。
漕船通体杉木为主,在减轻船体重量的同时还兼顾结实和稳固。
这次沈玉阙所建漕船虽不是运河上吃水最大的,但却是最实用也是最灵活的,平底八舱,船尾设平衡尾舵,每艘漕船还配有一艘精致的小舟用于途中上下岸边。
曾经最让沈玉阙头疼的船身彩绘也在薛家的帮助下迎刃而解,而且还解决的相当漂亮。
每一艘的船首都以大漆、朱砂、石青、石绿等颜料绘制了不同的祥瑞纹样,有花鸟鱼虫,也有八宝纹、杂宝纹,还雕刻着方胜、犀角等纹饰。
船身则多是锦地纹、万字不断头、回字纹之类。以前新船的船帆也会绘制崭新的纹样,但经过风吹日晒难免褪色,看上去就会显得破旧不堪。
沈玉阙翻遍古籍,又和当地擅织染的工匠探讨过后,最后决定用靛青与明矾媒染帆布,再佐以‘七浸七晒’的工艺,让帆布起到固色的作用。
她将自己的想法和船厂织布制帆的女工说了,她们也都跃跃欲试,自从两个作坊搬进了船厂,她们都有种被重视的感觉,尤其大小姐还将她们的工钱提高了不少!
以前总觉得男人在外头做工,挣的钱才是辛苦钱,女人再如何忙碌也总是不被重视不被肯定那个。
现在不一样了,她们不仅被大小姐重视,还被寄予厚望,只要这样的帆布织染出来,将来肯定各处都会纷纷效仿,而掌握这门手艺的她们必然也会跟着受人尊敬!
当初谁说女人不能开办船厂的来着?谁要再这么说,她们第一个去撕了这些人的嘴!
沈玉阙看众人都在各司其职,为两日后的漕船交付做最后的准备,她激动的同时却一点也不敢懈怠。
每到一处作塘前,她都要仔细观察船身有没有问题,再叮嘱负责这个作塘的领头,务必每一处都要检查到位,尤其现在收尾工作,组装的都是些零碎的小物件,更是不能马虎。
沈玉阙正弯腰盯着伙计们缠绕缆绳,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大小姐!”
她疑惑回头,见来的薛家船厂的画工徐湾便十分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徐老有事吗?”
徐湾年已半百却没留胡须,精神头也十分不错,平时在船厂也很喜欢跟年轻的伙计们玩在一处,看他们干活,偶尔还会跟他们一块摇骰子,甚至有时候还会在城里买点小菜打二斤酒与这些人一起吃喝。
是个平易近人,又活力满满的小老头。
最重要的是,徐老的画技也是没的说,他带来的那几个徒弟也都不如他,因而沈玉阙对他也十分敬重。
“是这样的,老夫方才在作画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纹样,便想来问问大小姐见过没有。”
“什么纹样?”
“回形龙头纹!曾经在周天子的礼器上存在过,不过后来失传,找不到了!据说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八年前你爹所造的一艘福船之上!”
沈玉阙记得那艘福船,是位皇亲所购,后来不知犯了什么罪名全家被抄,那福船据说也被凿沉了,从此以后,大周便没再出现第二艘福船。
“这……”沈玉阙有些犯难了:“沈家已经很久没造福船了,至于你说的龙头纹……”
开堂,南振振有词让孟蒹葭归还真话,孟蒹葭哭说自己收到的就是假的,南道德绑架,说她身为县丞的女儿还敢鱼肉百姓,自己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要昭告百姓,让上级严查,孟怕上级真查出什么问题,很纠结。
沈玉阙赶到,质问南,你给孟小姐的当真是真迹?南承认,大荣哥冲上来就要揍人,说你偷我大哥的画!众人劝架,周荣状告南瑾偷画,说大哥的真迹没了,南瑾问证据,周荣说漕帮的兄弟,包括合作的商户都能作证,凡是去过我们漕帮据点的都看过那幅画。
南瑾被咄咄逼问,说画是自己买的,让他提供票据或者找到卖画的人,南瑾无他,沈给南瑾台阶下,拿画问周荣,是不是这个,周荣说不是,这是假的,南瑾忙说这才是自己的,真迹自己没拿,周荣作罢。
周荣求孟作春做主捉拿小偷,南瑾败诉,画押离开,周荣说为什么不咬死他就是偷画的,让他赔钱,沈说不能逼的太厉害,逼上绝路会反咬一口,他手上还有齐王这个靠山,小打小闹齐王可能不管,但闹大了就不行了,到时候还要连累你们,周荣说不怕连累,我们靠山是谢昀。
沈让唐辞去安慰孟,唐辞关心,孟说如果不是沈让你来,你是不是不来,唐辞说不是,你是我们的朋友,不想看到你被小人欺负,那如果欺负我的不是南瑾你还来吗,唐辞说不出,孟蒹葭自责说自己不该任性,逼你这样说,你不喜欢这样的我,我可以改,孟作春夸女儿长大了,这就对了,以后成亲对夫婿也要多顺从,跟家里可不一样了,爹娘不能护你一辈子,以后总要跟夫婿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孟蒹葭问如果受了委屈怎么办,孟作春说,凡事以夫婿为先,吵架很正常,但如果大委屈要跟爹说,不过爹也要判断一下你有没有错,不能一味的偏袒你,看到孟哭,沈说孟小姐还没嫁人呢,孟大人就开始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着想了?孟作春说后悔把女儿惯坏了,自己有错,自己叮嘱也是怕她以后婚后吃亏,沈说我相信真正能配得上孟小姐的人必然会像您一样爱护她。孟蒹葭悄悄看沈。
孟做东,请众人去酒楼吃饭,聊起船厂的事情,周荣夸沈是女中豪杰,有人要来唱曲,被拒绝去了雅间。
雅间唱曲,听到小二说雅间的那位是谢公子吧,沈一个激灵,小二说唱曲的姑娘有福气,常听人说谢昀最是怜香惜玉,被他疼爱过的女子能从山塘街排到阊门,哪怕手指头缝漏点,也够她下半辈子吃穿不愁了,自己刚才起上菜,还被赏了颗金豆子,可惜被掌柜收去了。
沈心痛,食不下咽,听不到周围说话的声音,周荣和县丞给她敬酒,来者不拒。聊到船厂缺钱,周荣说漕帮可以帮,沈拒绝,毕竟漕帮和谢家有关,孟作春说自己可以作保,沈感谢作保,孟作春答应,让豪绅借你,沈感激,再次敬酒,喝醉。
沈和唐辞坐车回家,路遇沈吟风颂月来劫持马车,唐辞被踹马车,昏迷,颂月觉得不太好,吟风说县衙就在附近,告诉衙役一声。